公 民(第7/12页)
美国缉毒署的那条线索来自他们的迈阿密办事处。混迹于黑社会的一名卧底报告说,在过去的六个月里,特拉菲坎特家族[49]三次派出运毒人(或者说是“毒驴”)赴英国,带去了六公斤哥伦比亚纯可卡因,换回来两公斤泰国白粉。
数量不大,但很稳定,每次前往都给英国方面的策划者带去价值二十万英镑的交易量。这种数量使比尔・布特勒开始怀疑除轮船和卡车以外的交通工具:飞机,旅客的行李。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设法睡上四个小时。
约翰・希金斯也没能睡着。他曾隐约听说过那个度假天堂的阴暗面。他回想起读到过的一篇文章,里面提起过被称为金三角的一个神秘地带:漫山遍野种满了罂粟——鸦片花。文章曾提及泰国军队难以穿越的、设在边境密林中的提炼工厂,鸦片汁在那里先被制成吗啡,然后经过进一步提炼,成为白粉状的海洛因。
乘客们都在睡觉,但约翰・希金斯因为拿不定主意而辗转难眠。卫生间门口的这次特殊会面也能有若干种清白的解释,但问题是,他一种也想不出来。
屏幕上的那只白色小飞机正飞行在土耳其东部安纳托利亚上空。这时,约翰・希金斯解开保险带,站起来取下他放在头顶上方行李架上的公文包,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是嬉皮士。
重新落座后,他在公文包里寻找纸和笔。后者很容易就够到了,然后他找到四张印有信头的信纸,是从潘西酒店的客房里拿的。他仔细撕去信纸上部印有酒店商标和地址的那部分,留下他所需的白纸。他把公文包当作书桌,开始用大写字母写信。半小时后,他完成了。
写完信时,那只白色的小飞机正在土耳其首都安卡拉上空缓缓移动。他把纸折起来,放进由英航提供的一只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慈善信封里,并在正面用大写字母写上:机长亲启,紧急。
他站起身,静静地走到洗手间门边的帘子旁,窥视了一下厨房。一位年轻的男乘务员背对着他,正在准备早餐盘子。希金斯缩回身子,没有被察觉。这时,蜂鸣器响了。他听到乘务员离开厨房,朝前面走去。厨房没有人了,希金斯穿过帘子,把那封信笔直地放在配餐区的两只咖啡杯之间,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
半小时后,当乘务员在准备更多份早餐盘时,才注意到那封信。起初,他还以为那是给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捐款,然后他看到了信封上写的字。他皱起眉头想了想,最后走到前面去找乘务长哈利・帕尔弗里。
“有人把这封信放在了两只咖啡杯中间,哈利。我认为应该交给你,而不是直接拿去驾驶舱。”
哈利・帕尔弗里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好,西蒙,你做得对。大概是个怪人留下的。把它给我吧。现在,早餐盘子……”
他目送这个年轻人离开,注意到制服裤子下绷得紧紧的屁股。他与许多男乘务员共事过,也与其中一些人同床过,但这个小伙子看起来尤其迷人。也许到了希思罗机场……他看了一眼信封,皱起眉头,想把它拆开,但最终还是走上前方的舷梯并敲响了驾驶舱门。
这只是个形式。乘务长可随意进入驾驶舱。他径直走了进去,替班的机长坐在左边的椅子上,正注视着前方迎面而来的海岸灯光。法龙机长不在里面。乘务长敲了敲休息舱的门。这一次,他敲门后等在原地。
半分钟过后,阿德里安・法龙边用手指梳理他那正变得灰白的头发边打开了门。
“哈利?”
“这事有点怪,机长。有人把这个留在了中舱厨房间的两只咖啡杯之间。没有签名。我怀疑是一封匿名信。”
他把信件递了过去。
阿德里安・法龙的胃在搅动。在英航驾驶飞机的三十年间,他从来没遇到过劫机或炸弹威胁事件,但他知道有几位同事经历过。这是永远的噩梦。现在,似乎这个噩梦要降临到他头上了。他撕开信封,坐在床沿读了起来。信的开头是这样的:
机长,很遗憾我不能在信中签上自己的名字,因为我绝对不想被卷入其中。然而,我希望当一名尽职的公民,所以应该把我目击到的事情向你报告。在你的飞机上,有两名乘客的行为极为奇怪,而且难以得出合乎逻辑的解释。
信中接下来详细描述了目击者所看到的事情,以及为什么这事奇怪得让人起疑心。结尾是这样的:
该事件涉及到两名旅客,其中一人看上去像是嬉皮士:穿着褴褛,一副邋遢相,是那种可被称为渣滓的人;他的座位号是30C。另一人的座位我不清楚,但他肯定来自头等舱或公务舱。
接下来是对那个优雅人士的描述,结尾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