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 民(第8/12页)
希望我没有造成麻烦。但如果那两个人是在合谋什么事情,那么这件事应该是当局希望能提前知晓的。
自作聪明、夸夸其谈的家伙,法龙想道。什么当局,不就是英国海关吗?还有,窥探他航班里的乘客,这种行为他也不喜欢。他把信递回给哈利・帕尔弗里。乘务长看过后抿紧了嘴唇。
“半夜幽会?”他猜测道。
法龙了解哈利・帕尔弗里,哈利也知道法龙对他有所了解,所以机长仔细地斟酌话语。
“没有证据表明他们互相喜欢对方。而且不管怎么说,如果不在曼谷,他们之前能在哪里会面呢?那为什么不在伦敦希思罗机场碰头?为什么要在洗手间门口?真讨厌。哈利,把旅客名单拿给我好吗?”
乘务长去跑腿时,法龙梳理头发,理了理衬衫。他问替班的机长:“现在的位置是?”
“前方是希腊海岸。出岔子了吗,阿德里安?”
“希望没有。”
帕尔弗里拿着名单回来了。30C座位上是一个叫凯文・多诺万的旅客。
“另一个人呢?那个优雅人士?”
“我想我见过他,”帕尔弗里说,“头等舱,2K座位。”他翻动旅客名单,“是雨果・西摩先生。”
“在采取下一步措施前,让我们先确认一下这个人。”机长说,“悄悄巡视到头等舱和公务舱去。寻找毛毯下面露出来的奶油色丝质西裤。在衣柜里找到能与之相配的奶油色丝质西装。”
帕尔弗里点点头,走下舷梯。法龙打电话要了一杯很浓的黑咖啡,并检查了飞行状况。
起飞九个小时以前输入飞行管理系统的航路,确保“快鸟”一○号按照预定时间飞行在正确航线上。系统显示,客机正在飞越希腊上空,再过四小时即可降落。现在是伦敦时间凌晨两点二十分,希腊时间凌晨三点二十分,外面仍是漆黑一片。机身下方有一些零星的云彩,偶尔能望见地面灯光,飞机上方则是一片灿烂的星光。
阿德里安・法龙的公民责任心不是很强,肯定比不上坐在经济舱里的那个匿名旅客,但他有点犹豫。那张纸条并不意味着他的飞机正处于危险之中,因此,他的第一反应是不去理会。
但麻烦在于,英国航空公司飞行员协会下面设有一个安全委员会,而他是该委员会的副主席。如果在希思罗机场出了什么状况,无论是西摩还是多诺万因触犯法律而遭警方或海关拘押,要是被人知道他曾经得到过明确警告,却没有对这两名旅客采取任何行动,那他将很难为自己辩解。他陷入了两难境地。当希腊国土在身后远去,飞经巴尔干地区时,他作出了决定。哈利・帕尔弗里已经见过那张纸条,更不用说写下这张纸条的那位“尽责公民”了,如果在希思罗机场真的发生了什么事,谁又会保持沉默为他撑腰呢?所以,最好是采取安全措施,以防万一。他决定拍发一份不致引起恐慌的预警无线电报,不是发给海关,而是发给此刻正在希思罗机场值夜班的哈欠连天的公司调度员。
在公开频道上发送信息,无疑是告诉了正朝希思罗飞去的半数飞行员,而此时起码有二十多架飞机正飞往伦敦,这么做简直像是在《泰晤士报》上登广告。还好英航的客机上装有一台叫ACARS的小仪器。
ACARS即飞机通信寻址与报告系统,能用来向希思罗的英航调度处发送加密信息。发完后,这个皮球就从他那里踢出去了。
乘务长从下面的客舱回来了。是雨果・西摩,他说,毫无疑问。好,法龙说完,发出他的简讯。这时候,他们正在飞越贝尔格莱德。
比尔・布特勒没在四点半被闹醒。四点差十分时,电话响了。是他手下在希思罗机场四号航站楼值班的人打来的。他边听电话边把双腿从毛毯里伸出来,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二十分钟后,他已经坐进汽车,边驾驶边做起了打算。
他对圈套和匿名举报了如指掌。这些差不多是有文字记载以来最古老的诡计了。起先,会有一通从市内某个公用电话亭打来的匿名电话,检举在一架正朝这里过来的飞机上,有一名走私者。
海关不可能对这通电话置之不理,尽管他们可能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肯定,电话里所描述的游客是清白的,他只是被选中,当作转移视线的工具。而打电话的人则自然是在伦敦活动的犯罪团伙的成员。
被描述的人将会被截下,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那个长得如朝露般纯洁无辜的真正走私者,则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了。
可是,机长发过来的警告呢?这倒是头一回。警告来自机上一名乘客的纸条?两个旅客被检举行为可疑?布特勒开动脑筋,试图透过所有这些表象与事件背后的主谋一较高下。这很有可能只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在从中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