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下午的惨剧(第10/13页)

“对了,你听说了吗——蛭山因为事故受了重伤。”

“是的。”

“在那边的间里,野口医生正在抢救他,你爸爸也在。”

“哦。但是——”阿清的声音有点发涩,“我不太喜欢那个人——蛭山……”

就因为不喜欢而不管他的死活吗?他是这个意思吗?

我吃了一惊,看着他再次转过身,沿着昏暗的走廊离去。我突然觉得背上产生一丝寒意,不是因为那孩子的话语,而是对这个他出生、长大的地方——整个黑暗馆——我隐隐地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7

从南馆入口处的大厅延伸下去的走廊两边,除了刚才蛭山被抬进去的房间外,还有两扇黑门。其中一扇门——位于三个房间的中间——的旁边,挂着和隔壁房间一样的木牌,上面用好看的毛笔字写着“羽取”。看来这是羽取忍和慎太母子的房间。

回到原先那个房间门口,我猛地想起来,摘下那块空白的木牌,看看其背面上面有两个字——“诸居”。还是用毛笔写的,但笔迹与隔壁的“羽取”不同。而且从木牌本身和墨色来看,也比隔壁房间的木牌年代长。

——诸居。

这是原来住在这个房间里的人的名字吗?玄儿曾说过——“以某个时期为界线,佣人的数量也减少了”。

“诸居”说不定就是其中一人或一家的姓氏。他或她——或者他们“以某个时期为界线”,离开宅子,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住过。是这样吗?

“舒服了吗?”

看见我回到房间,征顺从椅子上站起来,平静地询问道。

“哎,是的。已经……”说着,我环视一下室内。

除了征顺,没有别人。阿清自不必说,刚才拿着拖把和我打个照面的羽取忍也不在。她还在里面房间吗?按理说随便打扫一下地面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羽取忍去西馆了。”征顺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她向柳士郎汇报情况去了。是鹤子吩咐的。”

“是吗?”

“蛭山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妙。”征顺看着那扇通向里屋的房门说道。就在那时,传来低沉的雷声。

“刚才我在那边走廊上碰见了阿清。”

听见我的话,征顺眯缝起眼睛。

“他看见我难受的样了,很担心,问候我了。”

“是吗——”征顺再次眯起眼睛,“对那孩子而言,这需要相当大的勇气。”

“他还冲我说了他的病,还给我看了他的脸。”

“吃惊吗?”

“是的。”我老实地点点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仅是脸,手脚……全身都是那样。”

“是早期衰老症吗?”

“没错。是早期衰老症……一种原因不明的怪病。”

征顺坐回到椅子上,向前弯着身体,将双臂撑在膝盖上,低头看着黑色的地面,仿佛大梦初醒般地说起来:“头发脱落,皮肤变薄,皮下脂肪萎缩,骨质疏松,动脉硬化加快……总之,年轻时,身体机能便以异常速度老化下去。那孩子还算不错了,许多人很早就丧命了。”

我本打算问问这种病的“治疗方法”,想想,还是作罢了。征顺已经说了——“一种原因不明的怪病”——想根治是很困难的。

根据病症,采取可能的救治措施。

我没有提出这个问题,而是将自己和阿清相遇时的感受如实地说了出来:“他很聪明。”

“是的。非常聪明。”征顺看也没看我,点点头,“他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也明白自己今后会怎样。怎么说呢?他很宿命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从来不责怪我们。”

“责怪?”

“就是责怪我和老婆望和——他的妈妈。为什么会生下他这样一个孩子——”

“你有这种自责的念头?对不起,可能我说得不恰当。”

“自责?”征顺闭上嘴巴,过了片刻,低声说道,“并不是没有。但在这个宅子里也是没有办法呀。因为那个——那个病是出生在浦登家族中的人所要面对的风险之一。”

又是“没有办法”。

玄儿和阿清自己都是这么说的。但那个“风险”究竟是什么?

“出生在浦登家族的人所要面对的风险”——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个孩子——阿清虽然可怜,但我觉得我老婆更可怜。”

“你是说望和太太吗?”

“今天才和你认识,就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自从那孩子的病情明了后,她——望和的心就碎了。”

“心就碎了?”

“她陷入一种疯狂状态,但表现出的症状和她的姐姐美惟——美鸟、美鱼的妈妈有所不同。”

我觉得他的说法挺微妙的。

“心就碎了”,“陷入疯狂状态”……她到底是怎么一种状况?而且征顺刚才还说——“和她姐姐美惟的症状有所不同”——那是不是说美鸟、关鱼的妈妈浦登美惟也发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