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8/11页)
果真抓到她了吗?他再也经受不住又一次的失望。直升机落地时,会不会发现先遣队抓到的又是嬉皮士、登山迷,甚至是长得像欧洲人的牧民?
飞越康提瓦尔山口时,安纳托利用手指了指,大声道:“他们好像把马弄丢了。”山口的冰雪中,让-皮埃尔看到一具马的死尸轮廓。是麦琪吗?真希望就是那不听话的畜生。
他们在康提瓦尔谷下降,寻找着先遣队的位置。视野中出现了浓烟,有人点了火为他们指路。直升机在峡谷前的平地下降。让-皮埃尔仔细地观察着周围:不远处看到三四个身着军装的苏联士兵,唯独不见简。
直升机落地。让-皮埃尔的心简直快要跳到嗓子眼儿。他跳下飞机,紧张得几乎恶心。安纳托利也从旁边跳下。队长带他们进入峡谷。
那两个人就在那儿。
让-皮埃尔像是受尽拷打的阶下囚翻身一般。简正坐在小溪边,怀里抱着香塔尔。埃利斯站在她身后。他们看起来垂头丧气,筋疲力尽。
让-皮埃尔停下脚步,对简道:“过来。”
她站起身向他走去。让-皮埃尔注意到她脖子上挂着的布兜。埃利斯在后面跟着她。“没叫你。”埃利斯停下脚步。
简站在让-皮埃尔面前,抬头看着他。他抬起右手,用尽浑身力气狠狠给了简一个耳光。这是他这辈子最痛快的一巴掌。简被打得连连后退,几乎要摔倒。但她还是站在那里,轻蔑地瞪着他,眼泪夺眶而出。让-皮埃尔看到她身后的埃利斯猛地向前一步,又强压住怒火。让-皮埃尔倒有点失望,要是埃利斯试图攻击,苏联士兵一定会冲上去按住他,然后一顿痛打。无所谓,反正他也逃不过!
让-皮埃尔抬手想再打,简吓得一缩,下意识地用手臂护住香塔尔。让-皮埃尔改了主意:“反正有的是时间。你等着!”
让-皮埃尔转身走向直升机。简低头看看香塔尔,孩子也在看着她,貌似肚子还不饿。简抱抱她,仿佛香塔尔才需要安慰一般。尽管脸上疼痛难忍,又受尽屈辱,但从某种程度上,她倒愿意挨这一巴掌。它仿佛是婚姻破裂的最终裁定:他们的婚姻实实在在地结束了,她不再对让-皮埃尔有任何亏欠。如果他泪流满面,恳求自己不要恨他,她一定会感到愧疚。但这一巴掌果断地终结了一切。她对他不再有感情:没有爱,没有尊敬,甚至没有同情,一丝都没有。简觉得好笑,让-皮埃尔终于抓到了她,她却因此获得了自由。
在此之前,都是那个骑马的上尉在指挥。如今换作安纳托利主持一切。他在那里发号施令,简每一句都听得懂。已经一年多没听过俄语了,起初听着还以为是胡言乱语,然而她很快适应,听得一字不落。他正命令一名士兵把埃利斯的双手捆上。那名士兵显然有所准备,他掏出一副手铐。埃利斯乖乖伸出双手。
埃利斯垂头丧气。看着他被人铐上,简一阵难过绝望,不禁又流下眼泪。
士兵问要不要把简也铐上。
“不用,”安纳托利道,“她抱着孩子。”
他们被带上直升机。埃利斯道:“关于让-皮埃尔,我很抱歉,我没能上前……”
简摇摇头,想告诉他无须道歉,然而却开不了口。他的顺从让简恼火。她气的不是埃利斯,而是迫使他变成这样的那些人——让-皮埃尔、安纳托利、哈拉姆还有那些苏联人。她甚至有些后悔,当初真该炸死他们。
埃利斯上了直升机,然后伸手去扶简。她左手护住布兜,抱好香塔尔,右手递给埃利斯。埃利斯把她拉上飞机,他们离得很近。埃利斯低声道:“一起飞,马上给让-皮埃尔一巴掌。”
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样反而更好。其他人似乎都没听到他的话,反正他们也不懂英语。她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后舱空间小,顶又低,所有人上来都得弯着腰。舱里什么都没有,只在门对面放了一排座架。简暗自庆幸可以坐下来。她的位置可以看到驾驶舱。驾驶员座高出地面两三英尺,旁边有台阶。队员还没有上来,驾驶员还坐在那里。头顶上螺旋桨仍在飞速转动,发出巨大的声响。
埃利斯在简与驾驶座之间席地而坐。
安纳托利同一名士兵一起上了飞机,指着埃利斯交代着什么。简听不清他说什么,但从士兵的表情判断,显然是要看紧埃利斯。那士兵解下步枪拿在手里。
让-皮埃尔最后一个上来。直升机起飞,他站在门边朝外看。简有些害怕。埃利斯让她一起飞就打让-皮埃尔。说来容易,但要如何办到呢?现在让-皮埃尔背对着她,又是站在舱门边。稍微不小心,她就会失去平衡摔下飞机。她看着埃利斯,用目光寻求指示。他的表情镇定而严峻,但没有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