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斯蒂芬(第2/5页)

“你能去把海登抱出来吗,妈妈?”我克制地说。

“当然没问题。但是,斯蒂芬妮,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为什么都不打个电话?你是现在刚从开普敦开过来的吗,这么晚?马克在哪儿?”

“一切都很好。我们只是吵架了,妈妈。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想离开那房子。”我努力地咧着嘴悲伤地笑着。“我反应有些过度了。我们最近都压力太大。”

他们并不相信,但我发现爸爸看了她一眼,无声地恳求她别再立刻追问。我太爱这样的他了。

她最后愤怒地说了句:“哦,斯蒂芬。爸爸该去开车接你的。”

随着妈妈把海登抱进其中一间客房,她的呼吸更轻松了。妈妈刚给她盖好被子,她便睡着了。我脱了鞋,连衣服都没脱,便趴到她身边,安慰妈妈说,我需要的就是好好睡一觉。爸妈最后悄悄地回到了他们的房间,将我留在黑暗之中。

我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两点才昏昏沉沉地醒来,发现海登不在身边。我一下子跳起来,无端惊恐地认为是马克在夜里溜进来把她偷走了,但随后我听到花园里传来的一串笑声。我从窗户仔细向外瞧去。海登正在帮助妈妈给民宿草坪外圈的花坛除草。现在,恐惧已经渐渐消失,我心中又重新燃起了怒火。该死的马克。去死吧他。

我刷牙时太用力了,导致了牙龈出血,我穿上一件干净的T恤衫,下楼来到了花园,准备承担后果。海登心不在焉地冲我挥了挥手,又继续挖地。她看起来好多了,鼻塞也没那么严重了。

妈妈快步向我走来。“睡好了吗?”

“非常好,谢谢了。”我不假思索地说,忽然发现将近一周以来这是我第一次畅快淋漓地睡觉。远不止一周。虽然还有一丝宿醉的感觉,但我的大脑却更加清醒,好像它曾被冰凉的水冲过一样。

“海登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开始了。“她在上面弄了些口香糖。我试着把它剪下来,结果弄得乱七八糟的。”

妈妈看了我一眼。“真的吗?她哪儿来的口香糖?”

我对她报以最灿烂的微笑:“我也不知道啊。”

海登大笑着,举起了一把花草。妈妈递给她一个空花盆,然后挪到我身边,放低声音说:“虽然你爸爸说过不让我问你,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昨晚会来这儿?我很担心你,亲爱的。是不是马克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马克他——”

“先别说了,妈妈。”她皱了皱眉,于是我缓和了语气。“我可以给自己做点吃的吗?”

她拍了拍手上的土。“我去给你做吧。”

“没关系,妈妈。你来陪海登。”

“你知道,你可以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我们下周才有顾客预订房间,到那时房间还是足够的。这是你的家。”

是吗?我想着。我的家本该在开普敦,和马克一起。这并不是我生活中该出现的事:一遇到问题就跑到爸妈这里。但我不仅仅是遇到一个问题。不只是夫妻之间的小口角。昨天晚上的气愤又浮上心头。

我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走回熟悉又杂乱的厨房——贴着笨重的棕黄色瓷砖,挂着带荷叶边的花窗帘,摆着母亲收集的很多华而不实的东西。待在这里让人安心。很安全,我很长时间都没有感到安全了。我从冰箱里拿出了培根,机械地把咸肉片放在平底锅里。

我知道必须想出下一步该怎么办。我的婚姻完蛋了吗?自怜的感觉不禁袭来。我没有工作,经济也不独立。培根的肥肉在锅里咝咝作响,油脂噼啪四溅,烫到了我的手背。我几乎没注意到。我把肉片夹在两片厚厚的白面包中间,把它们压成一个简单的三明治。我不饿,却让自己狼吞虎咽地吃着,站在水池边上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

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把我吓得跳了起来——是爸爸。“别吃得太快,宝贝。”他和我一起望着窗外。“你妈妈喜欢让海登待在这儿。”他清了清嗓子。“我告诉她别去烦你,但我需要知道。是不是马克对你或者海登做了什么?”爸爸小心翼翼地没做出任何表情,可他的眼神很冷酷。

“没有,爸爸。我们只是需要分开一段时间,就是这样。海登和我会尽快离开的。”

“宝贝,这是你的家。”

这不是我家。“我知道你以前不太喜欢马克,爸爸。”我不由自主地用了过去时,好像我们的婚姻已经结束了。

“的确是。我不否认,宝贝,但他是你的丈夫。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管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们都支持你。”不知怎的,我回想起我低调的婚礼那天。我们在开普敦地方法院举行典礼,之后和我爸妈、卡拉,还有少数马克最亲近的朋友在五蝇酒店吃午餐。食物很不错,但气氛很尴尬,客人分成了两拨:我爸妈拘谨地坐在桌子的一端,卡拉和其他人在另一端。有人,可能是卡拉,幸灾乐祸地提议要我爸爸讲话。这让他感到非常难堪——他一直不愿意成为大家瞩目的中心——但他还是勇敢地承担下来,努力说了些赞扬我新婚丈夫的话(“马克工作的地方,开普敦大学有着良好的声誉,据我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