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S美术馆的怪事(第5/10页)
不知不觉中,馆务会议延长了半个多小时,虽然大家意见不一,但有一点得到了大家的认同,画确实画得不错,无论从构图、色调、光线的运用,还是对人物的刻画上,都可圈可点,可以看出作者具有相当的功力,决不是初出茅庐的无名小辈。
除了那只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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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长,我们何不去报警,让警察来调查这件事情好了。
馆务会议结束后,走出会议室的时候,馆长助理追上陈馆长,提了一个馊主意。
陈馆长的目光透过法国依视路镜片,看着这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
“报警?怎么个报法?你倒说说看,电话打到警署,他们问发生了什么案件?我们该怎么说?”
“就说……就说……”馆长助理有点噎住了。
“不是少了画,而是多出来一幅画,请他们火速赶来调查,他们一定会这样回答:‘很抱歉,我们警力有限,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把它撕了、扔了、烧了,总之不要污染环境就可以了!’”
馆长助理挠了挠头。是啊,警署怎么会管这种事情?
“要不,在报纸上登个寻物启示,让画的作者或者它的拥有者来认领?”
这是馆长助理给的第二个馊主意。陈馆长嗤的笑了一声,语调里分明带着一丝嘲讽。
“既然是登广告,总要把画的照片一块登出来吧,好让读者一目了然,即使找不到画的作者,没准会有人提供线索。”
“对呀,拍张数码照片就可以了。”馆长助理连声道。
“这样一幅广告,费用至少在八千到一万之间,就从你的薪水里分四个月扣除吧!”陈馆长似乎很认真地在说。
馆长助理目瞪口呆。
“S美术馆的全年预算里没有这项‘寻找无名画作者’的支出,只能另辟蹊径,既然你这么热心,就由你来出啦!”陈馆长面带微笑地说。
馆长助理听出陈馆长有意在挖苦自己,觉得很没趣,只好说了声:“那就……算了吧。”
他心里暗暗骂道:老东西,我好心好意帮你出主意,你却这般挖苦我。
为了这个画展,我们忙得手脚不停,你却躲在家里,享用小老婆。
你已经五十八岁了,再过两年,你必须从馆长的位置上退下来,到那时候看你再神气!
我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而你是日薄西山,天就要黑了……
想到这儿,馆长助理仍然装出一脸谦逊,又问道:“馆长,对这幅画,该怎么处理?如果真的扔了,太可惜了吧?”
“就把它放在库房里吧,没准几天以后,它的主人就会冒出来的。”
“好,就依您的意思办。”
7
几天后,在S美术馆参股的一份美术杂志上,刊登了这样一条启示:
“日前,在S美术馆内发现无主画一幅,布料油画,尺寸为长100公分,宽80公分,画名叫《窗台上的Zoe》,画中是一名女性牙医,背景为一间齿科诊室,请该画的作者或知情人速与本馆联系,联系电话63272829转136分机,找刘先生。”
短短的几行文字,没有刊登照片。
没准这家伙真的想靠这个来出名,如果把画的照片刊登在一本专业美术杂志上,岂不正中他的下怀?
馆长助理多了个心眼。
这本杂志是由S美术馆、市美术家协会、中国画院、艺术学院油画系等几家单位联合办的,相当专业,在S美术馆里随手可取,是赠阅的,登这条启示也是免费的,陈馆长没有表示异议。
启示如石沉大海,毫无反馈。
这幅无名氏画作在S美术馆的地下室库房里,整整摆了一个多礼拜,没有人来认领。
这天下午,陈馆长在电话里跟他那位四十一枝花的太太吵了一架,起因是陈太太的独生女儿,陈太太有个念高中的女儿,今年十七岁,因为母亲再嫁,陈馆长成了她的继父,对这位骄娇二气的大小姐,除了她的身材,陈馆长没有一个地方看得顺眼。
最近,大小姐从雅虎网站上认识了一个美国男朋友,不光在网上聊,还要发短信,打国际长途,放着IP卡不用,大概嫌输入卡号和密码太麻烦,直接用家里电话打,让平时节省惯了的陈馆长十分肉痛。当他用比较婉转的方式向太太提出时,却遭到陈太太的白眼:
娶了新太太,白得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家有鲜花两朵,换了别的男人,高兴都来不及,肯定加倍呵护,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你倒好,连一点电话费都斤斤计较,没出息。
如果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陈馆长肯定会提醒她,网络上骗人的东西太多了,谨慎点。而现在,陈馆长巴不得那个美国佬是《沉默的羔羊》里汉尼拔那样的食人魔,把这位大小姐拐骗到美国去作盘中餐,或者是国际贩卖人口组织的头目,把她卖到拉斯维加斯赌城去跳脱衣舞,总之不要再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