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S美术馆的怪事(第6/10页)
撂下电话,怀着一肚子的怨气,陈馆长坐电梯来到地下室的库房。
咦?我到库房来干什么?
陈馆长自己都有点纳闷,大概是气昏了头吧。
既来之则安之,陈馆长在库房里转了一圈,检查一下工作,这儿有中央空调,温度与湿度常年维持在一个惬意的范围里,利于画作的保存。
“那是什么?”陈馆长指着角落里一幅被牛皮纸包裹得好好的画。
库房管理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回答说:“就是那幅多余的画呀!”
“多余的”,这个词倒是言简意赅。
陈馆长站在离画仅一米远的地方,忽然,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涌上来——
既然是多余的,干吗不把它据为己有?
陈馆长承认,这种念头以前从来没有过,仅仅是那一瞬间,当他离画一步之遥的时候,忽然从脑海里冒出来的。
后来,陈馆长在他的回忆录里这样写道:
“这是它给我的心理暗示,或者说,这是它发出的一道指令,除了服从,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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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一馆之长,陈子期有数种办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幅画从库房里弄出去。
三天后,这幅画就挂在了陈馆长家中的书房。
书房布置得有些不伦不类,写字桌、背椅和书橱是欧式的,没有摆沙发,摆了一张红木茶几、两张红木椅子,西面墙上挂着一幅书法,四个苍劲的大字“难得糊涂”。这当然不是郑板桥的真迹,是陈馆长自己写的。东面墙上挂起了一幅油画,书法正对着油画,颇有东西方文化对峙的含意。
此时此刻,陈馆长捧着紫砂茶壶,品着龙井,欣赏着这幅油画,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特别舒服,特别满足,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只不过白捡了一幅画,又不是名家之作,值得这么兴奋?
给画中人戴上口罩,遮挡她的面部表情,实在是败笔,但又不得不承认,口罩的出现让人产生一种窥视欲,很想看看口罩后面究竟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与其叫《窗台上的Zoe》,不如叫《戴口罩的Zoe》更贴切些……
陈馆长只是想想而已,他不会擅自改动一幅画的名称,作为美术馆的馆长,他懂得尊重知识产权。
陈馆长写了一块小牌,贴在画下方的墙上:
“布料油画 《窗台上的Zoe》
作 者 不详
创作年代不详
收藏者 陈子期 ”
他仔细研究了画,这名女医生胸前的铭牌上写着“主治医师 Zoe”,确定她的英文名字叫Zoe。为了加深理解,陈馆长查阅了《新英汉词典》所附英美常见姓名表,共收录二千四百条。在Z一栏里只有九条:
Zane(赞恩)、Zangwill(赞格威尔)、Zelda(泽尔达)、Ziegler(齐格勒)、Zimmerman(齐默尔曼)、Zimmern(齐默恩)、Zinsser(津泽)、Zoe(佐伊)
二十六个字母,二千四百个姓名,用Z打头的只有少得可怜的九个,看来用Z作姓名开头的英美人很少。
在二十六个英文字母中,Z是最后一个,偏偏这个Zoe又排在所有姓氏中的最后一个,真是有趣。
在陈馆长的印象中,有一个用Z打头的姓名非常著名,就是大名鼎鼎的zolo(佐罗),但被排除在这个姓名表之外,大概因为佐罗是拉丁美洲的姓名。
滋溜一口,紫砂壶里的龙井茶被吸光了,陈馆长放下茶壶,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这幅无名氏画作出现在S美术馆里,肯定有人把它带进来。
陈馆长想的就是“这个人”。
他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这幅画悄悄地进入S美术馆,又悄悄地离开,摆在我家的书房,这样的结果,一定出乎“这个人”的意料吧?
会不会正是他所期望的?
只有当画离开了美术馆,进入一个家庭,才会发挥它的作用……
陈馆长绽开了笑容,他想到一个办法,可以揭开“这个人”的神秘面纱。
S美术馆修缮的时候,安装了先进的电视监控系统,所有的展区都在廿四小时监控之下。“这个人”挂画的过程,肯定被拍摄了下来。
陈馆长来到位于S美术馆六楼的监控室,找到保安部门的负责人,要求播放二楼C展区那几天的录像。
摄像头安装在天花板上,居高临下,虽然画面是黑白的,C展区的状况仍然看得清清楚楚。M先生画展的展期为三周,整整二十一天,之前的二十天,这个挂画的位置一直空着,显然它是最后一天才出现的,调查范围一下缩小了,陈馆长把最后那天的录像用快进格式播放了一遍,怪事出现了。
中午时分,画面忽然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干扰,屏幕上除了一片雪花,什么也没有,一分钟后,干扰消失了,画面恢复了,那幅无名氏画作就赫然出现在那个空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