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第8/12页)
现在两人第三次来到了石板桥下。
电线已经接得足够长,保证能够拉到阴沟,这一问题已不复存在。
两人将大铁罐放入坑内,喻培伦负责铺上泥土,黄复生则拉着电线朝北边的阴沟走。
黄复生刚走了几步,不远处一户院落里忽然响起了狗叫声,而且越叫越激烈。
深更半夜,狗不会无缘无故地吠叫,除非附近有人。
黄复生心头一动,急忙蹿回石板桥下,“嘘”了一声,让喻培伦赶紧停止铺土,然后静听四下里的动静。
除了狗叫声,没有听到其他任何动静,黄复生只好悄悄地探出头去,向传来狗叫声的方向张望。
这一张望可不得了,只见远处一条黑影一闪,消失在了一堵院墙后。
黄复生知道有人发现了他们,但不清楚这人到底是谁,说不定是夜里巡街的暗探,也有可能只是附近的居民。
黄复生不敢轻率大意,小声地用日语吩咐喻培伦,让喻培伦赶紧回守真照相馆向汪精卫等人报告这一情况,让大家随时做好撤离的准备。
“你呢?”喻培伦用日语问道。
“我留下来看看情况,”黄复生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喻培伦立刻动身,爬出水沟,朝南边狂奔而去。
黄复生留在石板桥下,继续探出头去,观察四周的动静。
不一会儿,他看见甘水桥胡同的深处出现了火光,火光下有七八个人,正快步朝石板桥跑来。
黄复生知道已经露馅,急切之间想取走大铁罐。但大铁罐太重,想提着它奔逃,是很不现实的事情。
胡同深处那七八个人来得好快,顷刻间已跑到了胡同的中段。
黄复生不敢再耽搁,急忙草草地用泥土将大铁罐掩盖上,随即顺着水沟朝北边跑了十来步,然后蹿上街道,迅速地逃离了现场。
那七八个人冲到了石板桥上,除了一个通风报信的暗探外,其余人全都是巡警。
身为清廷的摄政王,载沣的地位非同小可,他的人身安全,由王府亲兵护卫、禁卫军、步军统领衙门和京师警察厅共同保护,尤其是京师警察厅,不分昼夜地在载沣上朝的线路上布置暗探,并隔一段路就设置一个巡警点,安排一队巡警负责附近的巡视工作。
方才正是一名暗探发现石板桥下有动静,急忙跑去附近的巡警点,叫来了一队巡警。
这些巡警挨个跳下石板桥,举起火把照明,看见了满地的脚印,以及一片翻新的泥土。
巡警们将翻新的泥土拨开,大铁罐顿时出现在眼前。
一开始,巡警们不知道这个大铁罐是什么东西,直到发现一根相连的电线后,才反应过来,眼前这玩意儿竟是一颗巨型炸弹!
抓捕
消息立即传入了醇亲王府,熟睡中的载沣被下人叫醒,得知这一消息,当场震惊失色。
震惊过后,便是愤怒。
石板桥离醇亲王府很近,只隔了两条胡同,载沣愤怒这帮巡警无能,竟让别人在眼皮底下埋好了炸弹,并且最终只起获了炸弹,没有抓到埋设炸弹的人。同时,他也愤怒竟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打起了他的主意。
载沣身居高位,却没什么才能,虽然愤怒至极,可一时之间却没有好的处置主意。他急忙派人通知庆亲王奕劻和肃亲王善耆前来议事。
得知有人图谋刺杀摄政王的消息后,奕劻和善耆立即乘坐马车赶到了醇亲王府。
深夜会面,奕劻开口便道:“这件事十之八九,是革命党所为。”
载沣也猜想是革命党人干的,直恨得咬牙切齿,骂道:“这帮反贼无法无天,目无朝廷,当真猖狂到了极点!”
善耆却显得十分冷静,说道:“当务之急,是不可透露半点与革命党相关之言词,更不可全城戒严,大肆进行搜捕。”
载沣一愣,问道:“此话怎讲?”
一旁的奕劻,却捋着胡须微微一笑。
善耆解释道:“埋弹之人没有被抓到,必心存侥幸,如果我们放出此事乃革命党所为之消息,且在城中大肆搜捕,埋弹之人必定逃之夭夭。与其这样,倒不如暂且不动声色,再伺机放些烟雾,迷惑埋弹之人。”
载沣深觉有理,又问:“放什么烟雾?”
善耆没有直言,只是说道:“摄政王放心,此事交由我来处理,一定办得妥当,数日之内,必将埋弹之人抓捕归案!”言语之间,极有把握。
第二天一大早,石板桥周围布满了巡警和看热闹的民众,各家报社纷纷派来记者进行拍照和采访。
很快,北京城内各大报纸均头版头条刊登了石板桥下发现巨型炸弹、有人想刺杀摄政王的新闻,并对这一事件做了各种分析。
有报纸称,在石板桥下发现了包炸药的报纸,上面写有“伦敦”字样,而贝勒载洵和载涛刚刚从欧洲结束考察回到国内,很可能是他们两人搞的暗杀阴谋;也有报纸称,庆亲王奕劻与肃亲王善耆素有矛盾,说不定是两人中某一人策划了此事,用以将祸水引向对方;还有报纸称,此事极有可能是贝子溥伦所为,目的是想刺杀摄政王,然后篡权夺位。除此之外,报纸上还有多种言论,均分析得头头是道,都认为这起事件源于清廷内部的权力斗争,而没有一篇报道怀疑到革命党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