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第16/21页)
护士回来后,他乖乖地吞下药片躺了回去,任思绪徜徉。在没有明显动机的情况下梳理出凶手的作案动机是他的天赋。凶手杀了罗比·毕晓普后能得到什么呢?了解了这一点就会在找到凶手的路上迈出一大步。谢天谢地,他不需要用两条完好的膝盖来完成这一大步,只需用到大脑。
二十四小时新闻台可以把任何新闻变成头条。罗比已经死了,焦点就从医院外面转到布拉德菲尔德维多利亚队的体育馆。消息传得如此之快,大部分媒体在球迷之前驱车涌向那里。开始时,记者和摄制组比哀悼者还多。他们成群地在夜晚冰冷的空气中无目地乱窜,讲着黑色笑话,等待即将发生的预料之中的事情。
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等到了想要的事情。数百人聚集在格雷森街看台架子下的阴影里游行,呼出的热气形成云朵,环绕在他们的头上。作为分界线的铁栏杆已经变成放置无数超市鲜花、穿着绸缎的泰迪熊、吊唁信、吊唁卡和罗比照片的道具。心烦意乱的女人在哭泣,男人们穿着淡黄色的主场横条服,看起来无比伤心,就像他们刚刚见证了五比〇的主场战败。孩子们充满困惑,年轻人显得叛逆。记者们在他们中间穿梭,将扩音器和录音机对着人们,记录着矫情的对白。一位谨慎的警察在哀悼者中巡逻,提防任何过激举动。
尤瑟夫和拉杰是第一批到达的人。尤瑟夫感到很尴尬。他认为自己可能是除了警察和媒体外,唯一一个没有穿维多利亚队服或戴头巾的人。几名电视记者请他做评论时,他礼貌地拒绝了,并拖着抗议的拉杰远离麦克风和摄像机。“我为什么不能说点什么?”拉杰说。
“你是来这里悼念,而不是到电视上胡说八道的,”尤瑟夫说,“电视节目跟你无关,记住。”
“这不公平。我是真的热爱罗比,热爱维多利亚队。上了电视或者收音机的人中有一半根本就不关心这个队一周的行程,他们只是想凑热闹。”拉杰脚步拖沓,跟在哥哥后面。
“随他们去。”
又有一名记者将录音机伸到他们面前。“有些人认为,致使罗比·毕晓普死亡的蓖麻毒素是恐怖组织制造的,”记者喋喋不休地说道,“你是怎么看的?”
“胡说,”尤瑟夫忍受不了这个刺激,“你没有听到警察早些时候是怎么说的吗?没有理由把这件事和恐怖组织联系起来。你只是在试着挑起争端,就是你这样的人激起了种族暴动。我的弟弟在这里,他唯一关心的就是布拉德菲尔德维多利亚队,”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你不配得到尊重,走吧,拉杰。”他抓过弟弟的袖子,把他拖走了。
“太棒了,”拉杰说,“我不会再说罗比了,但是你也要闭上你的嘴,我们看起来像是会惹麻烦的人。”
“是的,我知道,但这不公平,”尤瑟夫带着拉杰离开媒体,走向铁栏杆上的献礼,“我已经受够这些恶心的家伙,恐怖组织为什么会杀罗比·毕晓普?真是见鬼了。”
“因为他是西方堕落的标志,笨蛋。”拉杰模仿着大嘴巴的笨鹦鹉说,他曾在烤肉摊上听到过这句话。
“对的。但这不是很好的理由。因为杀死罗比无法制造恐怖气氛,只能激起愤怒。恐怖组织要做的事情是打击普通人。但是那个拿着麦克风的卑鄙家伙发表这样的言论真是太居心叵测了。”尤瑟夫挖苦地说。
他们无目的地游走,靠近正在壮大的人群,人群正围着一丛夜光灯聚在一起。蜡烛在夜晚的微风中闪烁,蜡烛与堆在周围的礼物相比,显得更加感人。有人用男高音唱起开场篇章,“你不是孤身一人”。其他人也跟着唱起来,尤瑟夫和拉杰也不自觉地唱起这首准球迷的赞歌。
尤瑟夫随着合唱提高音量时笑了。他知道这种感觉,不是孤身一人。他明白这种力量。结伴同行,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任何事情。
公路在他们身后延伸。晚上这个点,机动车道上已经不像白天那样拥堵。六条道的公路仍然繁忙,但是汽车和卡车都能发出有节奏的轰隆声穿越过中部地区的交通要塞。卡罗尔伸手拨弄收音机按钮,从四频道拘谨的主播声音转到第一电台的狂躁音乐。他们在去拜访冰蝶·布莱斯的路上,最好还是先听听她的节目。
十点的新闻播报了罗比·毕晓普的死讯。开车的萨姆听到新闻记者用调侃的口吻将事件与主流危机扯到一起时,摇了摇头。“他们不明白,对不?对于这么重大的事件,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摆出事实。我们最不愿见到的就是他们歇斯底里地煽动群众的情绪。”
“这就是他们的工作,”卡罗尔说,也厌烦媒体的过度炒作,“除了极少数人,每个人都在参与。要不要赌首相明天会不会出面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