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7/9页)
上官文庆流泪了,可脸上还挂着微笑,苦涩的微笑。
李红棠又说:“你喝完姜汤,躺一会,你觉得可以走了,就回家去吧,千万不要在外面游荡了!以后你再这样,我绝对不会再管你了,你救过我的命也没有用的了。”
上官文庆点了点头。
冬子听他们说话,似懂非懂,他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
……
李红棠出门去寻找母亲前,对冬子说:“上官文庆好点了,就让他回家去,你也不要乱跑,乖乖在家里等我归来。”
冬子使劲地点了点头:“阿姐,你要小心哇!”
每次李红棠出门,冬子心里都充满了希望,也多了份担心和牵挂。
王海荣如愿以偿地加入了团练,这对他来说意义重大,心里十分感激姐夫李骚牯。他以为加入团练后,美好生活由此开始,没有想到,刚刚加入团练的第一天,就受到了挫折。他领到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还有一把钢刀。他喜气洋洋地参加训练,李骚牯看他这个样子,当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你莫要得意,有你苦头吃的,你还是做好脱掉一层皮的准备吧!”王海荣对李骚牯的话不以为然,到训练场上后,才知道李骚牯的话不是吓唬他的。
大清早,王海荣被叫醒,和其他团练一起来到了院子里。
李家大宅大和院的院子很大,几十号人排列整齐散开了站着也不会很拥挤。王海荣是新人,站在最后面一排最尾的位置。李慈林亲自给团练当教练,每天早上,都让团练们扎马步,然后再教大家刀法。王海荣第一次扎马步,显然下盘不稳,刚刚扎下来一会,两腿不停颤抖。李慈林注意到了他,便走了过去,看了看王海荣,冷笑了一声:“你这也叫骑马蹲裆?”王海荣大气不敢出一口,面有惧色。李慈林突然一个扫趟腿干过去,王海荣就重重地摔倒在地,痛得龇牙裂嘴。
李慈林说:“就你这熊样,还来参加团练,你以为这里是混饭吃的地方哪?给老子爬起来,重新蹲好!”
王海荣顾不得疼痛,赶紧从地上爬起,重新扎好马步。
李慈林对他扎的马步很不满意,给他做了个示范,王海荣按他的动作要领站好。
李慈林说:“你蹲好了吗?”
王海荣轻声说:“蹲好了。”
李慈林又一个扫趟腿过去,王海荣又重重地摔倒在地……就这样,他一次次扎好马步,又一次次地被扫倒,而且摔得一次比一次重。在这样寒冬的早晨,王海荣浑身大汗,不知道是疼痛还是惊吓造成的。最后一次被李慈林扫倒后,王海荣瘫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可怜兮兮地看着冷笑的李慈林,用哀绵的目光向李慈林求饶。
李慈林踢了他一脚,恶狠狠地说:“你这样就报销了?没用的东西!老子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就这怂样,还想娶红棠!好自为之吧!”
王海荣突然觉得特别痛苦和绝望,看来,当团练并不是个好差事,并不比修城墙轻松,最重要的是,要想博得李慈林的欢心,十分渺茫,也就是说,他要得到李红棠有天大的困难,这困难不亚于上天摘星。他想退出团练,回去做个本本份份的作田人,不再幻想,可已经回不去了。每一个加入团练的人,都在李慈林面前发过毒誓,如果背叛李公公,将不得好死!他如果离开,也许就会死于非命,只好硬着头皮呆下去,未来会怎么样,只有靠运气了。
李公公当皇帝的事情,唐镇最少有两个人感到了问题的严重,他们都认为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并且为自己的命运担忧,也为唐镇人的命运担忧,他们不像唐镇的其他人那样蒙昧和盲从甚至狂热,也不会被一些假象迷住双眼。
一个是郑士林老郎中。
唐镇的很多事情让他觉得不可思议,比如游秤砣的死,比如胡天生的亡,比如朱银山家的遭劫,比如修城墙,比如李公公当皇帝……这一桩桩事情表面上好像没有什么关系,细想起来却有内在的某种关连。胡天生死的时候,口袋里的那小半块蛇糖掉在了郑士林的药铺里。那块蛇糖是李公公给胡天生的,有人看到过这个细节,他只吃了一半就从那棵古樟树下掉下来摔死了,要不是疯子或者自寻死路的人,谁也不会冒死爬上那棵灵异之树,是不是蛇糖里有什么名堂?如果说,胡天生的死和李公公有什么关系,那么,李公公为什么要让一个孩子死于非命呢?这应该从胡天生放火烧铁匠铺来分析。上官清秋说他们那些日子不在唐镇是无稽之谈,难道真的有鬼在他的铁匠铺里作祟,明显是欲盖弥彰,后来看到成立团练,团练们手中的那些长矛大刀,郑士林就明白了许多。可怜的胡天生的死就变得合情合理,这也让郑士林对李公公产生了深深的恐惧,为了不让阴谋败露,他甚至可以让一个孩子去死……郑士林不得不为自己的命运担忧,也为唐镇人的命运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