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第21/41页)

“我想回去上班。”她会说。

“好啊。”

“不。我是认真的。我没法整天无所事事,我是个劳碌命,我习惯工作了。”

“你在照顾瑞秋啊,是你一直告诉我那有多累人的。”

她会在指间缠绕电话线,一边压低声音,为了不吵醒婴儿。

“是很累人,我知道。而且我就是没办法—我可不会让我的女儿由保姆带大。”

“我知道。我们俩有同样的感觉,所以才这么神奇,你可以—”

“我只是—我感觉不像自己了。”

“那是正常的产后—”

“不要那样说,不要说得好像是身体上的问题,好像我无法自控一样。”

另一头是沉默。她无法分辨他是沉默寡言,还是在写邮件。

“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你不能多休几天假,”她说,“我们只在这里待一个月。”

“我听到了。我也很沮丧,但我们的公司正处于大扩张时期—”

“无所谓了。”她说,她不想听他工作的细节。不像他,他喜欢听她的英勇战绩—在超市里插队的女人,游乐场上的肥皂剧。

“好吧,我只是在说—我会尽力在周四晚上过来的,最少两次。”

现在沉默的是她了。楼上,瑞秋在她的儿童床上睡觉。美琪能听到厨房另一头有声音,让她觉得芙兰奇正在洗衣房里换衣服。一切的边缘,是海洋的声音,那种构造性的鼓点,地球的心跳。夜里因为海浪声,她睡得像死人一样,某些核心基因随着大海的节奏再次同步跳动。

就在下一周快到周末的时候,芙兰奇失踪了。她到镇上的老艺术小剧院看电影了,她本来打算11点前回家,所以美琪没等她就睡了。轮到她陪瑞秋睡觉—在她哭第一声时起床,重新哄她入睡—她对那些夜晚的直觉总是提前干扰她的睡眠,所以只要太阳一落(有时还不等日落),她的头就倒在枕头上了,她疲劳的眼睛永远把书的同一页纸重读一遍又一遍,甚至读不到第二章。

早上,她和瑞秋一同起床时(瑞秋在午夜刚过与她一起上床睡觉的),芙兰奇还没起床。美琪觉得有一点儿不对劲,但这女孩很年轻,或许她在电影院遇到了什么人,或者回家路上去老水手酒吧喝了一杯。直到11点,她才去敲芙兰奇的门—她们定好了,美琪这一天要自由活动—然后开门发现床是空的,没有人睡过。美琪开始担心了。

她打电话到戴维的办公室。

“你说她没了是什么意思?”他说。

“就是,我不知道她人在哪儿。她没有回家,她也不接电话。”

“她有没有留字条?”

“她能把字条留在哪儿呢?我检查过她的房间和厨房。她是去看电影的,但是我打她的手机,但她不—”

“好吧,让我—我来打几个电话,看看她有没有回城—记得她和那个男孩有纠葛吧—特洛伊还是什么的—如果我没有任何发现,或者她还是没有回来,我会打给当地警方。”

“会不会—我不想反应过激。”

“好吧,我们应不应该担心,你来告诉我。”

漫长的停顿,美琪在仔细考虑这个问题—同时她还给瑞秋做了一份点心,她在啃自己的脚踝。

“宝贝儿?”

“啊,”她说,“是很怪异,你应该打电话。”

三个小时后,她坐在当地警长吉姆·皮博迪的对面,他的脸看起来像罐子里的最后一块牛肉干。

“或许我只是在犯傻,”她说,“可是她平时都很负责的。”

“不要跟自己过不去,贝特曼夫人,别被你自己影响。你了解这个女孩,而且你有直觉,你得信任这个。”

“谢谢你。我—谢谢你。”

吉姆转向他的副手—女性,体格魁梧,大概30岁。

“我们要去一趟剧院,跟萨姆聊一下,看他记不记得她。格蕾丝会去一趟酒吧,或许她在那里逗留过。你说你丈夫正在给她认识的人打电话?”

“是的。他给几个朋友和她的几个家人打了电话—没人有她的消息。”

瑞秋正在涂色—主要涂在纸上—趴在一张儿童小圆桌上,是美琪从一个跳蚤市场顺手淘来的,附带两张可爱的小折叠椅的那种。美琪很惊讶,整个来访的过程中,小女孩一次也没有打扰过他们,就好像她理解事件的重要性。但她一直都是个敏感、严肃的孩子,以至于美琪有时担心她是不是抑郁。她在《时代》周刊上读过一篇相关文章,是关于抑郁症儿童的。现在这篇文章在她的脑海徘徊不散:抑郁症是一个大思路,就能把所有蛛丝马迹联系起来—睡眠不好,羞怯—又或许她只是对小麦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