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第49/57页)

过了几分钟,不仅丹妮拉,还有玛兰卡也带着满脸疑惑地过来了。“我可以问一下福佑在干嘛吗?”

“不行。”我们俩异口同声。

玛兰卡一个人小声地说:“所以我不该问她为什么借了我的剪刀?”一只手还摸着脖子上本该挂着那把小刺绣剪刀的丝带。

“是。”

丹妮拉想了想,同意了,然后轻轻地摸了摸手推车的边缘。“去花园里?还是回你房间?”

“回房。”扎拉呻吟着说。“我得再来个止疼片。”

丹妮拉,玛兰卡,和我一起合力把她扶回床上躺好,倒了杯水,吃了片快乐药。然后福佑就走进来了,手背在身后,脸上是一副极度满足的表情。

哦,天啊,我不想知道。

“扎拉,我有个礼物要给你。”她雀跃地说。

“盘子上盛的可是艾弗里的项上人头?”

“差不多。”她往床单上扔了个东西。

扎拉坐起来看,然后笑了出来。那东西在她手上晃着,末端渐渐散开。“洛兰的辫子?”

“尽情赏玩!”

“我能带走吗?”

丹妮拉搓了搓辫子的末端。“我们可以重编一下,给你做个袜带。”

“或者给你接头发,编在一起。”

“一定要编个皇冠头。”

从下午到晚上,每个进来的人都提出了用头发的新点子,没人对厨师兼护士的遭遇表示同情或是悲伤,也就是说大家都烦透了洛兰。到了晚饭时间,大家都拿了食盘来到扎拉的房间,一共二十几个人,都挨着坐在地上,有的还坐在浴室里。

艾拉达举起一杯苹果汁。“敬扎拉,吐籽吐得最远的人。”

我们都笑了,连扎拉也笑了,她举起手中的杯子,以水代酒。

纳奇拉跟着站了起来,我立刻感到了空气中的不安;纳奇拉和扎拉的关系,就像艾弗里和戴斯蒙德的关系一样好。“敬扎拉,她也许是个贱人,但她是我们的贱人。”

扎拉给她一个飞吻。

真扭曲。我觉得在场的没一个人不觉得扭曲的。既恶心扭曲,又错得离谱,还变态到极点,但不知怎的,好像承认了却能让我们感觉好些。我们一个接一个地起身给扎拉敬酒,有人开玩笑,有人很严肃,惹得各位梨花带雨,虽然我没掉泪,但也许花匠是对的,这么一场送别确实有用。

到我的时候,我站起来,举起手中的水。“敬扎拉,她很快要离开我们,但我们会用余生来好好地记住她。”

“不管余生还有几天。”福佑加了一句。

我们听到这话还笑,是有多惨?

大家都说完了,扎拉又一次举起了水杯。“敬扎拉,”她柔声说,“因为她死了,菲丽希缇·法灵顿就能安息了。”

“敬扎拉。”我们一起喃喃,然后一口气干杯。

花匠来的时候,没带新裙子,却带着戴斯蒙德,他笑着看着我们大家,说:“到时间了,女士们。”

每个人都慢慢地亲吻扎拉,收起自己的食盘,依次走出房间,花匠在门口亲吻每一个女孩的脸庞。我等到最后,一直坐在床边握着她汗津津的手。洛兰掺杂银丝的发辫卡在她的双股辫上,围成一个王冠。“我还能做什么?”我小声问她。

她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本《仲夏夜之梦》递给我,折页,卷边,高光,标注,书被写得快报废了。“上学的时候我特别喜欢戏剧,”她轻轻地说,“我从公园被绑来的那天,本来是要约朋友一起去排练的。我花了三年的时间写下这些笔记,却永远不可能演出这部作品了。你和福佑可以组织大家读一次吗?权当……为了纪念我?”

我拿了书紧紧地捂在胸口。“我保证做到。”

“好好照顾下一个女孩,不要太想我,老来看我,好吗?”

“好。”

她拉过我紧紧地抱住,手指紧紧地箍住我的肩膀,指甲都嵌进我肩膀。虽然她看起来很冷静,但我能看出她在发抖。我让她抱着,过了一会儿她才深呼吸一口,松开了,我吻了她的脸颊。“我刚刚认识你,菲丽希缇·法灵顿,但我爱你,我会记住你。”

“我也只能这么要求了。”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谢谢,真的谢谢你,还有你做的一切。有了你,好像也没那么难忍了。”

“要是我再多做些就好了。”

“你做了该做的。剩下的让他们做吧。”她猛地抬头看着门口的两个男人。“不出几天,你就能见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