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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金银花旁边,或许我们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到。我又吻了她一下,然后走出了房间,书被我紧握在手中,关节发白。

花匠看了一眼扎拉头上的不同色的接发辫,又看了看我。“洛兰一直在哭,”他小声说,“她说福佑打了她。”

“头发而已。”我直直地瞪着他的眼睛。“她又不是你,也不是你儿子。我们不用受她的气,活活被欺负。”

“我会跟她谈的。”他亲了我的脸,然后走向扎拉,可戴斯蒙德却愣在原地皱眉头,脸上写着疑惑和担忧。

“我错过了什么?”他悄声问。

“太多了。”

“我知道你会想她的,可是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她会好起来的。”

“不会的。”

“玛雅——”

“别说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应该明白,你已经看到了那么多——唉。我知道。不用你告诉我,我也知道她会好的。不过现在你不用跟我说什么。”

艾弗里是花匠的大儿子,可重要的是,最终的继承人是戴斯蒙德。

没过多久,我们就知道了他继承了多少他父亲的东西。

我回过头看扎拉,但被花匠挡住了。我越过戴斯蒙德伤心的目光,直接走了。

我把食盘还回厨房——然后愉悦地享用了洛兰的抽泣,还有她一英寸长的鸡窝头——有几个女孩邀请我过去,但我没答应,回了自己的房间。大概过了半小时,墙落下了。扎拉病得太重了,花匠没办法来场最后的幽会了,况且戴斯蒙德也在。我蜷在床上,看着剧本,空白处的每一条笔记都让我多了解了菲丽希缇·法灵顿一点。

大约早上三点的时候,堵住我门口的墙移开了。也只有那面墙——可以眯着眼看到旁边两边的门洞,那是玛兰卡和伊瑟拉的房间。依然看不到展示柜,门洞上的墙还在原地关着。她们已经在那儿几个星期了,每次我睁开眼没看到尸体,就感觉快活了一点点。我用手指夹着书,准备好要应付走廊里的花匠,他肯定是一手解皮带,满眼是欲望。

但等着我的却是戴斯蒙德,他浅绿色的眼睛旁满是淤青,双眼中露出的是几个月来我没见过的忧虑。他抓着玻璃墙支撑着自己勉强站着,双膝也弯着,仿佛随时都可能在摇晃中跪倒在地。

我仔细地合上书,放到书架上,在床上坐直。

他蹒跚地走了进来,最后终于狠狠地跪在地上。他把脸埋在手里,又突然拿开手,像是那双手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似的盯着。他周身弥漫着一阵酸得呛人的化学制剂味,也就是我每次走到金银花附近会闻到的气味。然后他弯腰倒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冰冷的金属地面,整个身体都不断颤抖。

大概过了十分钟,他才说话,声音嘶哑残破。“他跟我保证说会照顾好她。”

“是。”

“可是他……他……”

“让她免除了痛苦,还防止她腐败。”不带感情。

“……杀了她。”

那么也不完全像他父亲。

我脱了衣服,跪在他面前,给他解开衬衫。他很嫌恶地看了我一眼,一下把我的手打掉。“我帮你洗澡——你熏死人了。”

“甲醛。”他吐出两个字。这回老老实实地让我脱了衣服,跟在我后面跌跌撞撞地被我拉到房间里面洗澡。我打开花洒,用热水把他浇了个透。

后面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情色意味。就像索菲娅的女儿们快睡着的时候,我给她们洗澡一样。我告诉他往前靠,抬手,闭眼,他就照做,可是完全麻木,像是听不懂话的机器人。我的洗发水和沐浴露都是果味的,香气袭人,在我给他从头到脚洗好之后,唯一剩下的化学味来自他的衣服。

我用毛巾把他裹起来,再用他的一只鞋把他的衣服推到外面的走廊里,然后才回来把我们两个弄干。还要一直帮他擦脸——洗澡的时候没看见,他的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掉。

“他给她打了什么东西,让她睡觉,”他轻轻地说,“我以为我们要把她运到外面的车上,但是他打开了一个我从没见过的房间。”他突然打了个冷战。“她刚睡着,他就给她穿上一个橘黄的裙子,再把她放在一个做防腐的桌子上,然后他……他钩住……”

“求求你别跟我讲细节。”我平静地说。

“不行,我一定要说,因为总有一天他也会这么对你,是不是?这就是他留住你们的方法,把尸体防腐处理了,你们就能永生不老。”又是一个冷战,因为抽泣而破声,但他继续说着。“他站在那里给我说明所有的步骤。他说,我总有一天也能独立完成。他说,爱不只是欢愉;他说,我们也要愿意做那些难以下手的事。他说……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