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庚帖(第2/5页)

“小的所说句句是实,不敢有一字相瞒。杨爷还有什么吩咐,小的一定照办。”

杨继宗哈哈笑道:“你先等着吧。”说完也不理他,抬腿走出门去,又大声说道:“文质兄,这事你都听清楚了吧。还有何事不明,兄台自己再审吧。”

原来袁彬并没有真的离去,却是一直潜藏在门外偷听,此时也接话道:“承芳果然好计谋,袁某佩服。”说着便走进刑堂。

那吴良此时已经瘫软在地,跪都跪不住了。

杨继宗问明了吴良的案子,心中反而安稳了一些。据吴良所供,宝姑娘肯定不是被拍花的拐走的,至少先不用担心她立刻就会被卖到他乡。此外,虽然到现在还猜不出是什么人拐走的宝姑娘,更猜不出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但既然他们生出些七七八八的手段,想要尽量拖延时间,大概起码目前还不想伤害宝儿。只要宝儿人身平安,就一定能想办法把她搭救出来。倒是景七一伙儿棍徒也要插手此事,想不出他们所欲何为,让人有些放心不下。

有了这些收获,杨继宗也不再关心拍花团伙的事,告辞袁彬,急着要把新得到的消息告知云瑛。回宛平县衙吃了点东西,也不带杨二,就连忙来到玉喜庵。

谁知云瑛却不在庵中。菊儿说,头午就带着老麦和莲儿出去了,也没说做什么,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杨继宗问:“不是说病了吗,怎么还往外跑?”

菊儿道:“昨晚受了点风寒,今儿早上吃了些药,就说好些了,不知为什么事急着就走了。”

杨继宗见显是没有给自己留话,也不便再多问。他心想着要等云瑛回来告诉她今日审那吴良的情形,好让她放心,于是先到庵堂中看看净观道姑可在。

来到正殿玉皇阁前,掀开暖帘一看,见净观正趺坐在蒲团上,眯着眼睛念经,怀里却卧着一只肥大的玳瑁猫,也是眯着眼睛,呼呼的如同念经一般,两个你一声我一声,倒也和谐呼应。

净观听见有人来,抬头见是杨继宗,急忙放下猫立起身来道:“杨公子来了。”那只肥猫很不情愿地下到地上,朝杨继宗“咻咻”吼了两声,才摇摇摆摆地走了。

净观又道:“听说杨公子前日大闹白云观,还抓了几个朝廷大案的要犯,连我这小庙里都听见人们传说。说是有个姓杨的举人好不威风胆色,以一当百,把一伙子要谋反篡位的假道士都连锅端了。我猜想定是你杨公子了,本想问问云姑娘,谁知她这两天也风呀云的见不着个人影。”

杨继宗只得把那天在白云观中的事略略说了一遍:“也是碰巧让我遇上了这事,何况还要多谢姑姑那日给我演说清引来历,小甥哪有什么本事!”又想到这京城中的流言实在厉害,便问,“不知京中传言说那些假道士要做什么勾当?”

净观先到门口掀开暖帘往外看了一眼,才低声对杨继宗说:“听人说,他们伪造了一块什么金牌,要调遣南边的襄王进京谋朝篡位。还有人说是皇上圣体有些不豫,他们调来襄王是要等万一皇上龙驭上宾了,好直接登龙庭,继大统。嗐,我一个方外之人,哪知道这些事,只是听人风传。”

杨继宗心想,这些人传得甚是离谱,却也无可奈何。

净观又道:“我见云姑娘这两日风风火火的,昨晚还受了风寒,才吃了些药,却又出去了。也不见那宝姑娘回来?”

“宝姑娘在个亲戚家先暂住几日,过些天便回。让姑姑操心了。”

净观凑到杨继宗耳边,小声说:“也不是我瞎操心。我看这位云姑娘来历不凡,那宝姑娘虽小,却也绝不是寻常女儿家。前日云姑娘为宝姑娘的什么事甚是焦躁,让我为她推算命相,我算了算,这位宝姑娘生在辛未年甲午月子时,金土木火水五行……”

“且慢!”杨继宗突然打断净观,“我听说宝姑娘是景泰二年三月,应是壬辰月生人,怎么你说是甲午五月?”

净观不解道:“怎么是三月?我给宝姑娘算过命理,记得清楚,明明是五月所生!”

“姑姑莫非记忆有误?”

“哪里有误!公子若是不信,云姑娘前日亲笔写的生辰帖还在我屋里,你看看便知。”一面就掀开暖帘大声叫道,“小青,小青!你快去我屋里,梳妆台上小匣子里,把那日宝姑娘的生辰庚帖拿过来给杨公子看看!”

不多时小青把生辰帖拿了过来。杨继宗拿到手中一看,是一张平常纸笺,上面写着:

宝儿,辛未年五月二十八日子时生。

字迹颇为生涩,却写得认真工整。杨继宗见过云瑛在庵中练字写的仿,正是她的手笔。

杨继宗把那纸笺又看了几遍,并无可疑之处,不免心中诧异:昨日在宫中,云瑛明明对孙太后说宝姑娘是三月生人,为何与这生辰帖不符?若宝姑娘真是那年五月生人,按时间推算,她莫非并不是太上皇的亲生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