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兵败如山倒(上)(第19/26页)
东北失败检讨答问
【问】抗战胜利后,东北接收失败,牵动大局,一般认为时任东北行营主任的熊式辉应负最大责任,洁忱先生当时担任瀋阳市长,耳闻目睹,看法如何?
答:苏俄已于三十四年八月九日进军东北,至二十日,即攻佔瀋阳,控制整个东北。同时,日本于八月十四日宣布无条件投降时,即通知伪满国务总理张景惠,撤销对伪满之承认,同日下午,张景惠宣布满洲国解散。伪满解散后,东北顿成无政府状态,假定我政府能把握时机,根据中苏友好同盟条约,迅将万福麟等三位省主席送至东北,并畀予全权,令其因时制宜,维持地方治安,遏止中共觊觎,则以万等三人在九一八前均曾在东北任军政要职,东北人民对他们耳熟能详,知道他们回来,一定谒诚拥护,原伪满军队亦定愿为他们卖命。果能如此,想东北局势定可改观。不幸,当局思不及此,反而任命熊式辉为东北行营主任,部署国军进驻东北事宜。这样一来,正触犯了苏俄大忌。当时,苏俄的基本政策在对抗美国,故一方面在东欧扶植傀儡政权,以为缓冲;一方面更竭力反对美国介入东北。苏军元帅马林诺夫斯基曾在长春公开宣称,东北问题为中苏两国的问题,不容第三者插手,如有第三者插手,苏俄定将其手切断,其意已至为明显。而美国则深恐东北为苏俄独佔,故愿协助我政府运兵至东北,因此甚遭斯大林之疑惧。在这种情势下,如果我们能及时收编伪满军队,维持地方治安,以消除苏俄之猜疑,实为唯一良策。但是熊式辉不此之图,惟知汲汲从事东北九省之区划与各省行政首长之人选,将大好时机轻易错过。一再蹉跎的结果,大局日非。到十月十二日,熊式辉才偕东北外交特派员蒋经国先生、经济委员会主任委员张公权先生飞赴长春。此时,苏军进入东北已逾两月;在此期间,中共亦已派张学思由热河进入辽南、吕正操由华北进入辽西,其后苏俄又派飞机将林彪从延安接到哈尔滨。林彪一到哈尔滨,即大肆收编伪满军队,并接收由苏俄移交收缴日本七十万开东军之军火,势力急遽扩张。苏俄亦藉此为要胁,向我国要求东北经济合作。
熊式辉到长春后,先向苏俄交涉国军由大连登陆,苏俄以大连为自由港而予拒绝;继又交涉由营口及葫芦岛登陆,复遭苏俄藉口两地不靖而拒绝。国军不得已,始由秦皇岛登陆,很快即进佔锦州。此时,因苏军尚未撤退,国军不敢再向前推进,以免发生冲突。至次年三月中旬,苏军撤退,国军方向前进攻,一度攻抵松花江畔,复又遭马歇尔劝阻,未再前进。此时,熊式辉乃率东北行营人员由锦州进入瀋阳,中央各部会接收人员及各省、市政府人员亦相继来到瀋阳,瀋阳顿成东北军政中心。惟熊式辉一行入瀋后,置军事政务于不顾,镇日酬酢徵逐,颇失民心;而中共则加紧训练,不久,即有连续五次之攻势,致东北局势日趋恶化,终告溃败。检讨东北失败,原因固然很多,但我认为熊式辉应负最大责任:第一、他不应建议政府将东北三省改为九省,致一再延误接收时间,而予苏俄培植中共武力之时机;第二、即或必须改为九省,对省、市首长人选,亦应协调东北派系,均衡任用,不应多任用自己亲信人士,致遭东北人士攻击,因而演为派系之倾轧,甚至相互攻讦;第三、当中央接收人员抵达瀋阳,争相抢夺,熊式辉身为东北政治最高负责人,不能严加制止,予地方人土极恶印象;第四,当国军进抵松花江畔时,东北土地约有三分之一,人口约有三分之二以上在国军控制中,熊式辉即应以东北最高统帅身份严令各省、市积极招募壮丁,组织保安部队,维持地方治安。如此,国军即可集中兵力,积极整训,以防共军来犯。惜熊未能如此做,致兵力分散,复以军纪废弛,而无法防御共军大举进攻。
总之,熊式辉私心自用,处理东北之策略,已失先着,加以在时间上又一再延误,在瀋阳时期,又未能整饬政风,争取民心,遂又将良好时机轻易断送。
大陆沦陷后,熊式辉置公谊私情于罔顾,不肯追随政府来台,到香港去炒股票,失败后再到曼谷开设纱厂,经营不善,又告倒闭。走投无路,才向政府申请来台定居。他到台湾后,居住台中,欲谋一光复大陆设计委员会委员而不可得,悒郁而终。
【问】张公权先生于抗战胜利后,奉命出任东北经济委员会主任委员,与苏俄交涉接收东北经济事宜,遭致若干批评,毁誉参半。洁忱先生当时追随公权先生,亲历此事,您的看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