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兵败如山倒(下)(第11/27页)

到了晚上十点钟左右,由厦门码头开来了两艘内航轮,由轮船上走下了一队传令军官,散到各单位中传布命令:準于十时四十分着令分批上船,某部第一批,某部第二批,皆有次序指定,俾便于十一时兵舰到达后,搭登兵舰,转运台湾。至此,才算是正式宜布撤退的命令,显然这项撤退的计划,是很有规律地筹备的,并非出于临时的决定。

当然,湖南、广西全部失陷了;遥远的西北——青海的马家军垮台了;新疆省主席鲍尔汉、警备总司令陶峙岳等都投了共了;整个的中国大陆,只有西南一小部份虽还未易帜,但已在混战中,厦门的作用已不存在了;加上在几天之前广州亦易手了,厦门再也没有保留的价值。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有计划的撤退是极符合情况的。

然而,这个撤退,在实际上真是不堪设想!

当深夜十一时整,兵舰果然开到了,停在海面的四里之处。在事先虽已正式宣布了分批上船的命令,仅仅只过了一会儿,就有不少的特殊人物先行开始破坏命令的执行,——这是一群数约百名的将领,此辈究竟是谁?天既黑,人又杂乱,不易认得清,但当他们抢先爬上船的时候,曾大声向押船的一名中校使用压力,说出了自己军阶和身份,其中有的是国防部的、有陆军总部的、更有「侍从室」裹的,押船的那名中校,显然是被他们的身份吓住了,稍稍的略一犹豫,将军群们就争先恐后地抢着爬上了船。

大官们先上了船,小兵们看在眼中,立即联想到大官要逃命了,也联想到自己也有一条命,也该逃了,结果是乱哄哄的、一窝蜂的,大家都不守秩序挤上船;起初,还有些大官拔出手枪来企图指吓小兵,继而拔枪已无用了,因为小兵手中也有枪,同样的子弹上了膛,看谁的命比较值钱?大官们到了此时也只好让步,黑压压的一船人,可以说人上有人,人们在船上就似沙丁鱼罐头一样,一个挤一个,但好处是,一经爬上了船的人,再也一声不响了,暗自在那裹侥倖。

十月初新换上的棉军服,在爬船时浸满了海水后,都湿胀了,一千个人,会有三千个人的重量,大家挤在一起,似乎都忘记了寒冷。只有河南的部队在船上曾接二连三的大喊着:「老弟兄,让让路!」但没有人回答,也不会有人让路,因为根本已没有路可让了!

最麻烦的就是那些机关枪和小钢砲等武器,人们先爬到船舷,再用绳子将枪砲煞费气力的吊上船。像这样挤着爬着抢着,其实在沙滩上能够爬上了船的人,还不到全数的百分之一,上不了船的人们,急得磨拳擦掌、破口大骂,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船长大副逃之夭夭

人们挤满了船,等侯了许久许久,终不见船开,因为每个人皆为自己能先爬上船而高兴,谁也不想多麻烦,每人只等着别人催促开船。但是等来等去,两个小时过去了,船终不开,最后,终有官阶高的人们首先提出了询问:「为什么不开船?」——答案找出了:那就是船上的驾驶人员,早已逃之夭夭。从船长、大副、二副、以及水手等,正当军队慌张争抢爬船之际,全轮上的员已趁那机会逃走得一个不剩,当大家证实了船上的工作人员真已离去之后,这一下可把那些将领们吓呆了。一个一个只好又从船上爬了下来,坐在沙滩上,面对着大海,望洋兴叹!

因为军舰仍停在海中并未离去。在这种有船上不得的情况下,有一小部份人,曾动过飞机的脑筋,显然也是走不通,飞机场中连人的影子都没有,十二架野马战斗机,既未飞走,也未破坏而又没有人管理,到底是何原故?

正于此时,由厦门岛上的主要山峰——鹭峰的顶上枪弹开始射了下来,共军终于登陆了,这个情况如何是好!士兵们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但任何一个身为军官的人,立即都开始了恐慌,因为如不抵抗,一会的功夫就要当俘虏了,这将是生活上极大的突变,很多人歇斯底里式的开始不正常了,继而枪声越来越近,沙滩上的人堆裏,展开了骚动,团长找师长,主官找部队,越找越乱,越乱越慌,呼呼喊喊,混乱得有如一堆寻洞的蚂蚁!其中较清醒的人们终于想出了两个办法:第一是须要立即找到汤司令长官、或其他高级的负责人员;第二是应当展开抵抗,将已登陆的少数共军,用十倍的力量立即歼灭,并需立即再行成立指挥系统。

想法固然是很正确的,然而,谁也找不到汤恩伯、毛森等人了,而且也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那裹;当然,不用多研究,大家心裹都明白,大家都能想得到汤恩伯等早已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