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4×109年,美丽新世界(第10/12页)

黛安说:“我找到西蒙了。”

“然后呢?”

“他住在威明顿城外的一个拖车屋区。他到别人家里修理东西,赚一点钱,像是自行车和烤面包机之类的。除此之外,他也在领救济金,偶尔会去圣灵降临教派的教会。”

“见到你,他开心吗?”

“他一直在为了康登牧场的事跟我说对不起。他说,他希望能够补偿我。他问我,有什么事情是他能够帮我做,让我日子好过一点的。”

我不知不觉抓紧了电话:“那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说我想跟他离婚。他答应了。此外,他还说了一些别的。他说我变了,他说我有某些地方变得不一样了。他不敢碰我。不过,我不觉得他会喜欢我的改变。”

似乎有点火药味。

黛安问我:“泰勒,我真的变了那么多吗?”

我说:“一切都变了。”

一年后,她又打电话给我。这次的事情比较重要。当时我在加拿大的蒙特利尔。我能够顺利逃出境,一部分要归功于杰森给我的那些假证件。我一边在奥特蒙区的一家诊所里帮忙,一边等加拿大政府正式批准我的移民身份。

自从一年前黛安打电话给我后,大拱门功能的奥秘已经被揭开了。如果你以为大拱门只是一具静态的机器、一扇“简单”的门,研究的发现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如果你从杰森的观点来看,就比较能够看出它的奥妙。大拱门是一个复杂的、有知觉的物体。它能够察觉到有效范围内的一切活动,并且操控这些活动。

大拱门连接了两个世界。不过,只有载人的船只从南边穿越大拱门,才能够进入另一个世界。

想象一下那代表什么意义。当一阵风、一道洋流、一只候鸟穿越大拱门的时候,大拱门只不过是几根固定在海中的普通柱子,隔开了孟加拉国湾和印度洋。风、洋流、候鸟,这一切都可以在拱门里外自由穿梭,畅行无阻,不会产生任何时空的变化。由北往南穿越拱门的船只也一样。

然而,当船只从南边沿着东经90度的经线穿越赤道,穿越拱门顶端的正下方时,你会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片未知的海域,头顶上是另一片奇异的天空。而你回头看到的大拱门,已经是距离地球不知道多少光年的另一座大拱门了。

在印度的马德拉斯,有一家野心勃勃却不太合法的公司提供海上旅游服务。那家公司的英语广告海报上面写着:“轻松畅游热情友善的星球。”国际刑警组织查封了那家公司,但那家公司的广告说对了,想到另外一个星球去真的不难。那一阵子,联合国还在努力想管制大拱门的船只通行。但这一切实在太不可思议了,究竟是怎么办到的?这恐怕要问假想智慧生物才知道。

黛安告诉我,她的离婚已经办好了,可是,她没有工作,觉得未来前途茫茫。“我在想,不知道能不能去找你……”她讲起话来扭扭捏捏,不太像是一个第四年期的人,至少在我的想象中,第四年期的人讲话不应该是这样,“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老实说,我需要你帮忙,帮我找个地方住。你知道的嘛,安顿下来。”

于是,我在诊所里帮她安排了一份工作,并且帮她申请了移民。那年秋天,她到蒙特利尔来跟我会合了。

微妙的情愫在我们两个人之间开始萌发,那个过程是很缓慢、很老式的,或许还可以说,半火星式的。那段期间,黛安和我都找到了一种全新的视野,重新认识了对方。时间回旋再也无法困扰我们了,而我们也不再是当年的小孩子,寻求盲目的慰藉。我们终于相爱了,像心智成熟的人一样相爱了。

那几年,全球的人口达到了八十亿。人口的成长主要集中在全球的大城市。那些大城市不断膨胀,例如,上海、雅加达、马尼拉、中国沿海、拉哥斯、金沙萨、内罗毕、马普托、加拉卡斯、拉巴斯和德古斯加巴。这些都是全球最耀眼、工业最繁荣、人口最密集的城市。算一算,恐怕需要十几个大拱门才有办法纾解这样惊人的人口成长。人口的膨胀持续引发了一波波的移民潮、难民潮和探险潮。有些人躲在非法船只的货舱里,结果,当船只抵达麦哲伦港靠岸的时候,大多数人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奄奄一息。

麦哲伦港是新世界第一个有名称的落脚地。目前,新世界大部分地区都已经出现在简略的地图中了。这些地图多半是从空中探勘、绘制的。麦哲伦港位于一片称为“赤道洲”的大陆东边的尾端。新世界还有另外一片大陆,称为“波利亚洲”,地势比较平坦。波利亚洲大陆夹住了北极,往南延伸到温带。南方的海域遍布着岛屿和群岛。

气候温和,空气清新,地心引力大约是地球的95.5%。两块大陆都是物产丰富、未经开发的处女地。海洋和河流鱼虾密布。非洲杜阿拉和阿富汗喀布尔的贫民窟里流传着一些神话,据说,赤道洲长着一些巨大的树,肚子饿了就可以摘树上的水果来吃,晚上可以睡在树根中间遮风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