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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烧得很旺,在墙上投下巨大扭曲的影子。艾格妮丝欢跳起来指着墙上的影子,布罗伊特先生的一个侄子用手做了一个兔子的投影。

拉提姆先生曾经告诉过她当时的人们从圣诞柴的影子中解读未来。她想知道眼下这个影子预示了怎样的未来——纪尧姆领主身陷麻烦之中,她们所有人都处境危险?

伊芙琳想着,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依稀觉得裁决已经执行,纪尧姆领主已经回了家,发现了盖文和伊莉薇丝之间的秘密恋情。萝丝曼德已经嫁入了布罗伊特爵士家。艾格妮丝也长大结婚,最终死于分娩,或是败血症、霍乱、肺炎。

他们都已死去,她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个事实。虽然他们都已经死了七百多年了。

“快看!”艾格妮丝尖叫道,“萝丝曼德没有头!”她指着窜动的火焰在墙上映出的扭曲影子。萝丝曼德的影子被古怪地拉长了,只能看到她的肩膀。

一个红头发的男孩向艾格妮丝身边跑去。“我也没有头!”他一边说一边踮着脚尖跳起来试图改变影子的形状。

“你没有头,萝丝曼德,”艾格妮丝开心地叫道,“你活不过今年了。”

“别乱说话。”伊莉薇丝吃了一惊,大家也都抬起头来。

艾格妮丝说:“凯瑟琳有头,我也有头,但是可怜的萝丝曼德没有。”

伊莉薇丝抓住她的两只胳膊:“这真是个愚蠢的游戏。别再乱说了。”

“影子……”艾格妮丝说着,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

“老老实实坐在凯瑟琳女士身边不要动。”伊莉薇丝把小女孩带到伊芙琳那里,几乎是把她推到了长凳上。“越大越顽皮。”

艾格妮丝坐在伊芙琳身边缩成一团,不知道要不要哭出来。伊芙琳忘了数到哪里了,但她又从出错的地方继续往下数。“46,47……”

“我要我的铃铛。”艾格妮丝一边说一边爬下了长凳。

“不行,我们必须安安静静地坐着。”伊芙琳把艾格妮丝抱到了腿上。

“跟我说说圣诞节吧。”

“不行,艾格妮丝。我想不起来了。”

“你还能记起什么能跟我讲讲的吗?”

我全都记得,伊芙琳想。商店里满是丝带、绸缎、树脂制品和天鹅绒,红色、金色、蓝色交相辉映,比我靛蓝色的外衣还要鲜亮,到处都是彩灯和音乐。汤姆塔和莫德林塔的钟声和圣诞颂歌,那么美好……

“我要摇我的铃铛。”艾格妮丝一边说一边挣扎着要从伊芙琳的腿上跳下来。“放开我。”她试着抽出她的手腕。

“要是你在我旁边躺一会儿,我就给你系上。”伊芙琳说。

小女孩又撅起嘴来:“我必须得睡觉吗?”

“不用,我会给你讲个故事。”伊芙琳从自己的手腕上把铃铛解下来。“从前……”她开口道,然后停了下来,心里琢磨着如果“从前”指的是1320年那么遥远的过去,那么1320年的人们会给他们的孩子讲什么故事呢?关于狼和女巫的故事?女巫的皮肤在碰到临终圣油时会变黑?

“从前有一个女孩,”她一边说一边把铃铛系到艾格妮丝胖乎乎的手腕上,“这个女孩住在……”

“是这个女孩么?”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她。

伊芙琳抬起头来。是布罗伊特的姐姐伊沃尔德,后面跟着艾米丽。伊沃尔德瞪视着伊芙琳,嘴唇不以为然地抿着,然后摇了摇头。

“不,这不是乌尔瑞克的女儿。”伊沃尔德说,“那个姑娘又矮又黑。”

“也不是德·菲勒斯家的孩子?”艾米丽问。

“她已经死了。”伊沃尔德问伊芙琳。“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不,女士。”伊芙琳说道,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应该谦逊地低头看着地板。

“她的头被打了。”艾格妮丝在一旁插嘴。

“现在你记起你的名字和怎么说话了吧?你出身世家吗?”

“我不记得我的出身了,女士。”伊芙琳尽量保持着温顺的口气。

伊沃尔德嗤了一声:“听口音她是从西边来的,你派人去巴斯打探过消息吗?”

“没有,”艾米丽说,“我儿媳妇要等到我儿子回来。你没在牛津听说过什么吗?”

“没有,但是那边有很严重的疫情。”伊沃尔德说。

萝丝曼德走了过来:“您认识凯瑟琳女士家的人吗,伊沃尔德夫人?”

伊沃尔德把犀利的目光转向了她:“不。我兄弟给你的胸针呢?”

“我……把它别在外套上了。”萝丝曼德结结巴巴地回答。

“你是不是觉得他的礼物不配戴在你身上?”

“去把它拿过来,”艾米丽夫人说,“我想看看这个胸针。”

萝丝曼德的下巴又抬了起来,但她还是走到外墙边去拿她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