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31/54页)
“我说过我永远不会再逃走了,”劳伦斯说,“我说话算话。”
“很好。”帕特里夏松了一口气,似乎已经憋了很长时间似的,“再来点茶?”
“好啊!”劳伦斯在沙发上换了一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帕特里夏又递给他一杯热茶。他们一直默默地喝着茶,直到帕特里夏的室友们起床,开始冲劳伦斯翻白眼。
7.
有很多年,帕特里夏都祈祷着可以逃走去学习真正的魔法。然后有一天,她把自己变成了一只小鸟,一个男人出现,把她带到了巫师学校。这是做梦吗?那也圆满了。
艾提斯利迷宫有两个独立校园,这两个校园的差别就像万里无云的夏日晴空和暴风雪。艾提斯利学院是那种宏伟的石头建筑,有超过600年的历史,从来没有人敢在那里大声说话。艾提斯利的学生排成一列纵队沿着砾石人行道走,他们穿着西装和短裤、打着领带,胸前别着学校的校徽(一头熊和一只牡鹿面对面,中间举着一个火焰杯。)。见到老师或高年级学生要称先生或小姐,吃饭是在“较大楼”的“正式食堂”。而迷宫学院则是布局混乱、彼此相对的九座楼和弯弯曲曲的人行道,在那里你愿意穿什么就穿什么。你可以睡一整天、吸毒、打游戏、做任何你喜欢的事。只是你会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没有门(或者没有厕所)的房间里好几个星期,直到你学会一些疯狂的课程。否则你会被扔进无底洞中,或者好几天都被拿着棍子的人追着跑。或者你会发现自己无法停止地一直跳踢踏舞。或者你的碎片会开始一片片地掉落。在迷宫,没有人告诉你任何事。
艾提斯利学院和迷宫学院曾经是两所独立的学校,分别代表两种互相独立的魔法类型,但现在因为魔法的联合,两所学校也合并了,当然,是在付出了巨大代价的前提下。连接在两个校园之间的通道是一条铺满树篱的沙路,只在特定时间开放。
帕特里夏要在艾提斯利花几周的时间掌握一些微妙的治愈术,然后他们会把她送回迷宫,在那里,她自己会变得非常迷茫、混乱,以至于忘记自己所有厉害的技能。她要在迷宫解开一些乱七八糟的谜题,搞清楚如何设计一些精妙的骗局让自己被送回艾提斯利,之后,他们会再次向她灌输无穷无尽的规则和公式,然后她会失去自己脑子里一直存在的扭曲形状。
这已经足以让她在熄灯(在艾提斯利)后的每天晚上或者偶尔打盹的时候(在迷宫)抱着枕头哭了。但同时,帕特里夏也很想念她的父母,她甚至都没有跟他们道别。他们只知道她死了。或者像动物一样生活在某个小巷里。她想告诉他们自己很好,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更不用说,她还丢下了她的小猫伯克利。
艾提斯利的院长是一位和蔼的老太太,名叫卡门·埃德尔斯坦。她的一头银发优雅地内卷,脖子和肩膀上总是包着一条优雅的围巾。卡门鼓励学生有任何问题或疑问都可以去找她,帕特里夏很快发现自己在向这位老太太倾诉——但她痛苦地体会到,绝对不能提几年前她遇到了什么树灵的事。魔法是一种实践和艺术,不属于精神信仰系统。跟任何普通人一样,你可能有属于自己的精神体验——但是,相信你跟某种伟大而古老的东西有直接接触就是“强化”的开始。
“树是不会跟人说话的,”卡门·埃德尔斯坦说,她脸上常见的笑容变成了担心地皱着眉,“那是你的幻觉,或者有人骗了你。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有那么多学生那么晚才找到,都是在他们已经自己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那些坏习惯可能成为无法忘记的噩梦。”
“对,那很可能是我的幻觉,”帕特里夏在硬硬的凳子上不安地扭动着,“我记得我吃了很多辣东西。”
迷宫的院长是卡诺特,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脸和声音都会改变。有时候他是上了年纪的斯里兰卡人,有时候是小矮人,有时候是长满络腮胡子的高大白人。帕特里夏很快学会如何通过一些特定信息辨认卡诺特,比如他转动肩膀的方式或眯起左眼的样子——如果你没能认出他,或者错把别人当成了他,就会发现自己掉进迷宫学园最深的洞底(除了无底洞之外)。大家都说,要是卡诺特一张脸用了两次,他会死的。无论何时遇到卡诺特,他总是想跟你做可怕的交易。帕特里夏没有试图告诉卡诺特关于那棵树的事。
在艾提斯利迷宫,她并没有真正的朋友。她对其他一些学生很好,包括泰勒,泰勒留着一头乱糟糟的老鼠棕色头发,胳膊和腿总是不安分。但学校的主流团体里从来就没有帕特里夏的位置,尤其是发现学校的绝大多数作业她都做得很烂之后。谁也不愿意跟一个又蠢又呆,而且作业还做不好的人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