彗星到来的日子(第35/75页)
第二天清早,随着我将门打开,一阵强烈的咔哒声传来。啤酒的味道从一家看上去非常脏乱的小啤酒店里飘出来。那位房东看上去又胖又脏,脖子上还能看见一块块红色的斑点。外面的道路是用乱石铺砌的,从上面驶过的车辆发出一阵阵轰鸣声。
付完了房费,我从小店里出来,走在大街上。两个卖报人的叫喊声在大街上回荡,除此之外还能听到一只狗在狂叫。那声音仿佛你追我赶一样连绵不断。只听那两个卖报人喊道,“灾难在大不列颠的北海发生,一艘军舰被毁,舰上所有人员葬身大海。”
我买了一张报纸,步行来到了火车站。一艘装满了炸药和枪支的巨型战舰被炸毁了,这是属于古老文明的胜利。这艘战舰在当时算得上最为昂贵美丽的武器,九百名精壮的士兵在上面驻守,就这样被一艘德国潜艇击中了。我一边读着报纸,内心不由得升起一股好战的情绪。我不光将彗星抛之脑后,甚至忘记了自己要到车站买票,忘记了前往夏弗姆伯里,一切先前的打算全都忘记了。
夜晚已经被人们所遗忘,炽热的白天又到了最难耐的时候。
在那深邃的太空之中,每天晚上都出现神奇而美丽的光芒。越来越明显,我们正在被希望之光所照耀。人们都安静下来,仰望着天空发出感叹。清晨到来时的各种声音都已经被人们所遗忘,伴随着挥舞的皮鞭,牛奶车的噪音,尘土喧嚣的一天就这样到来了。人们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伸懒腰。天空中弥漫着肮脏的煤烟,之后我们便开始面对新一天的日常生活,虽然早已变得杂乱无章。
“说来说去,生活总是这样,”我们喜欢这样说,“将来它也还是会这样。”
一般大家都认为那些夜晚的光芒不过是一种壮丽的景色,对我们应该没什么太大影响。只要西欧没有灭亡,它就不过是下层阶级不起眼的一小部分。彗星被看作是不祥的预兆。在有农民存在的国外,情况略有不同,但是在英国,农民早已经从这个社会消失了。每个人都阅读过报纸。在我们与德国人之间的矛盾没有激化之前,那段平静的日子里,报纸已经成为人们习惯性的生活必需品。那些漫步于公路上的路行者和幼儿园里的儿童们最多只能了解到,那个闪光的云层有几十吨重,当它与地球相撞时,异常壮观的景象将会发生。很明显只有一小部分地球人能够看到这个碰撞,超出了这个范围,一切还是照旧。于是担忧开始在人们中间传染,大家都担心是否自己所处的这一面就是被撞击的那一面。天空中慢慢闪现出流星,随后体积变得越来越大。由于中心最明亮的部分被地球的阴影遮住了,整片天空都成了一片发着光的绿云。一条白色的光带出现在东西地平线上,中间有一处地方出现了断裂。接着一股强烈的直射光从流星发出来。由于某种未知元素的存在,那条绿色的光带发出了一种极为特殊的色彩。又过了一会儿,流星从天顶喷射而出。人们希望有些流星会降落到地球之上,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寻找到它们并且展开研究。
科学认为这就是全部事实。旋转之后,绿色的云团会消失,很可能伴随着雷阵雨的出现。不过穿过稀薄的彗星闪耀处,曾经的天空和星星都会再次消失不见,之后,所有的一切再次恢复如常。这一切将会发生在星期二早上一点到十一点之间。星期六晚上,我正在蒙克夏普顿睡觉,处于地球的这一面,看到的只是部分景象。或许,如果它姗姗来迟,人们所能看到的不过是一颗划过天际的流星。科学能够告诉我们的只有这些。不过在所有人看来,前几天晚上看到的种种景象,依然是今生最美最难忘的夜晚。
夜色变得柔和恬谧。
我没能在第二天赶到夏弗姆伯里,因为那天晚上一种空前明亮的光辉再次出现了。一想到内蒂与年轻的弗拉尔此刻正彼此依偎在一起,享受着灿烂光辉的祝福,我的心里就痛苦万分。
我在海边来回地走来走去,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一对对青年男女的脸庞。我的手放在衣袋里,时刻做好了准备。突然一股奇怪的酸楚在我的心里涌现,之前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感受。直到夜深人静,所有散步的人们都回去休息了,我依然形单影只地仰望着天空的星辰。
早上我终于坐上了火车,从怀弗恩前往夏弗姆伯里。火车整整晚点了一个小时,听别人说似乎是因为需要紧急输送军队造成的。为了防御潜在的袭击,特地从埃尔伯调来了军队。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夏弗姆伯里还是个怪异而陌生的地方。那里的很多东西都令我产生一种古怪的感受,包括许多曾经被认可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