彗星到来的日子(第57/75页)
这个私吞公款的家伙总是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这场愚蠢的争吵变成了他打着如意算盘的生意场。所有这些愚蠢的行为都被掩盖起来,直接将人类推向了毁灭的深渊,当这些人们急切地为自己争夺利益的时候,可怜的平民百姓正在忍受着饥饿、贫穷、烧杀抢掠和这个世界为他们带来的屈辱……
那天我突然产生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想法,那就是令他们暴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首先放下那些他们一直扮演的奇奇怪怪的愚蠢角色,洗掉脸上的虚伪妆容,再将那一套装腔作势的腔调丢在一边。
在我看来,巨变确实给这些人带来了重生,但是他们依然身穿过去时代那种奇奇怪怪的服装,包括他们的举止和习惯,都是属于那个陈旧的时期的。如果他们从过去的观点脱离的话,那么他们还要经常将过去视为起点。我所恢复的智力就是这样的。所以,我现在的想法是,当时我确实看到了他们的新生。
在我的印象中公爵领地大臣格罗雷尔·布朗宁是个大块头,圆圆的脸蛋,充满了自负和愚蠢的气息。他总喜欢讲个没完,但是说的全都是些过时的鬼话,一次,又一次,他正在全力压抑内心正在觉醒的新精神。他不断地与此作斗争,他还不断地微笑自嘲。他的讲话显得单调而紧张,“对于每个人来说,这都是痛苦的。我就是一个放纵自我,贪恋虚荣,又固执己见的老家伙,其实我在此发挥不了一点作用。我将自己出卖给了政治。我已经失去了自己本来的生活,脑子里全是阴谋诡计。”他说完之后,很长时间都静静地坐在那里。
大法官卡顿长着一张白白净净的面孔,看上去非常善解人意。他将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一脸严肃的表情。他讲话慢条斯理,字斟句酌。他是一个非常自以为是的人,自我约束能力差,很喜欢拐弯抹角,得意时还喜欢幽默地眨一下眼睛。“我们必须学会宽容,”他说道,“我们必须学会宽恕,也包括宽恕我们自己。”
这两个人都坐在桌子的上位,所以我能够将他们的脸看得清清楚楚。内务大臣玛德吉特是个矮个子,他紧紧皱着眉头,薄薄的嘴角总是弯曲的,仿佛将微笑固定在那里。他的位置紧挨着卡顿,平时很少在讨论中发言,但始终都保留着自己较为理性的观点。在他身旁坐着的是厄尔公爵。
“我们做的这一切都没有任何价值。”他说道,“对我自己来说,我已经无疑是一个笑料!”很明显,他所指的就是自己这些年过得那种浪漫奢华的贵族生活。他居住的府邸非常精美奢华,他还经常参加各种热闹的赛马活动、激烈争论的会议,在那些毫无任何意义的奥林匹克运动会开幕式上出席……“我一直以来都是个傻瓜。”他说得非常坦诚,大家都安静地听着,内心充满了同情与尊敬。
因为坐在后面,所以财政大臣格克一直都被阿蒂斯厄姆挡住了。好几次他都想在讨论中插话,他向前摇摆着身体,我可以看到他的五官,大大的鼻子,一张线条粗犷的嘴巴,嘴唇下垂,说话时带着重重的喉音,在布满皱纹的脸上,他的一双眼睛紧紧凝视着。他坦率地承认了自己的种族。
“我们犹太人,”他说道,“已经经历了这个世界的制度,但是我们并没有创造出什么价值。虽然我们巩固了一些东西,但是也毁掉了一些东西。我们种族的这种自负是极为可笑的。我们不懂得利用自己的智慧,我们所做的只是利用它们来发展、掌握和维护自己已经拥有的一切。生活被我们变成一种商场上的角逐,这个过程中,我们将自己的金钱大量白白浪费掉……我们从来没有想过为人民服务。美本来是一种神圣的存在,但是我们却要将它变成一种财产来侵占。”
我无法忘记这些人,还有他们所说的话。这些东西都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中。虽然当时我将它们记录下来,但是现在我已经想不起了。他们走进来表达自己的意愿,将别人的话打断,提出一些不恰当的评价……
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出现了,好像除了格克之外,所有这些人都对自己拥有的权力不再热衷,不是那么希望利用自己的职位来获得些什么。他们已经发现,在启发到来的那一刻之前,他们在这个议会中根本不知道廉耻为何物。这十五个人中,有八个毕业于同一所学校,他们接受了几乎同等的教育,他们学习了很多东西,包括一些希腊语、初级数学、内容不太完善的科学、历史学和17到19世纪的英国文学。
这八个人所受的教育都是差不多的,都是同样刻板的规范教育,将他们培养成传统的绅士。一种幼稚的天真从他们的身上不约而同地表现出来,让人难以理解。他们既没有语言的天分,也缺乏某种艺术感。可以说这八个人,对于生活完全没有真正的实践过,他们只是被蒙上眼睛生活。他们的生活轨迹是这样的,从护士的手中转移到保姆的手中,从保姆手中转移到小学,从伊顿公学转移到牛津大学,最后从牛津大学转移到政治社交生活。甚至他们连属于自己的坏习惯都没有,永远都显得那么举止得体。但是事实是,他们在伊顿公学读书时偷偷地去看赛马,在牛津求学时,偷跑到城里去听音乐,之后再回到学校装模作样地过着模范生活。现在,他们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如此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