彗星到来的日子(第56/75页)

我很清楚,当时我在那个房间里出现确实是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甚至可以说非常奇怪。房间的门是开着的,他的秘书帕克一直进进出出地忙碌着。

这是一件非常新鲜的事情。在过去,内阁会议的召开都是秘密进行的。它总是那样神秘,甚至可以说是鬼鬼祟祟的,不管是在任何一个国家。在以前,大部分人都对别人充满了提防之心。每个人都谨小慎微,圆滑狡诈,用模糊不清的陷阱将别人引入歧途。但是到了今天,这种可耻的风气已经悄悄地从公共生活中退出了,没有人会继续那样过时的做法。

我眯起眼睛,认真地观察着那些来参加会议的人们。他们的讲话都是慢条斯理的。

最初,我看到他们分散在冷冷清清的阳光中,随后又在一阵神秘的气氛和灯光的阴影遮蔽下杂乱地融合地一起。我能够清楚地想起来,当时的桌子上有饼干末和一滴水。最开始,那滴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后来便渗入到绿色的桌布里面。

我特别想到了一个人的模样,他就是阿蒂斯厄姆勋爵。因为他与麦尔蒙特私底下交情很深,所以比其他人来得要早一天,

接下来我为你描述一下这位政治家吧。曾经有十五位政治家发动了上一次的战争,他就是其中之一。他今年四十岁,是当今政府里面最年轻的一员。他的个性非常开朗和乐观。他有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看上去显得很老成,他的眼里自带笑容,嘴唇边的胡子修剪得非常整齐,薄薄的嘴唇,说话的声音友善悦耳,举止行为都非常随和。他具备一种最完美的品质,可以轻轻松松进入任何环境。他本身具有一种我们过去常常称之为哲学家的气质。巨变发生的时候,他正赶上周末度假。当时他正在钓鱼,我清楚记得他说,当他发现自己苏醒过来之时,自己的头离水边只有一码左右。每当有危险降临的时候,阿蒂斯厄姆勋爵都会在周末去钓鱼,他说这样可以使自己的思维处于某种状态之上。当他苏醒之后,他下决心要做很多事,其中就包括不再去钓鱼了。当他到达麦尔蒙特的家中时,我正在那里听他讲了这些事情。显然来到这里的他与我们的主人有着相似的打算。我先请他们两个进行交谈,然后又将他们打算寄给同事的长长电文记录下来。可以看得出来,他跟麦尔蒙特一样,都深受巨变的影响。但是他的身上还是保持了某些先前的特质,比如彬彬有礼的举止,冷嘲热讽的谈吐,和广受欢迎的幽默感。

这十五个控制着英国的人跟我想象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每当不需要我工作的时候,我就聚精会神地瞅着他们。在当时,这些人构成了一个非常特殊的集团,这些人都是英国的政治家和社会活动家。但是现在这个阶层已经永远地退出了历史舞台。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比较特殊,不同于世界上其他任何地区的社会活动家。说实话,我真的没有看出他们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品质,可以担当起这些职责。也许你是一位阅读过许多旧书的读者,那么你一定会发现,他们都普遍带有一副极不友善的浮夸腔调,就像狄更斯在《老古玩店》这本书中描写的那样。而且他们最擅长的就是粗俗的阿谀谄媚和强烈的冷嘲热讽,与狄斯雷利所描述的一模一样。

曾经在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眼中,这些政治家的形象完全是靠报纸上的漫画想象而成的。在政界的论战中,这些漫画曾经成为了最为有力的武器。这些漫画得到了空前的发展,似乎在过去的某个时期,它们便是代表了那一个时代的主要特征。那些脸蛋红红的,挺着傲慢的大肚皮的农民们总是代表着不列颠国家。而那个存在于美好梦中的自由国度——美国,它的代表永远都是一个脸颊瘦瘦的,穿着条纹裤和蓝上衣,一脸奸诈的无赖形象。国家的主要领导人们都被描绘成小偷、洗衣妇女、乡巴佬、大鲸鱼、大象和大蠢驴等形象,那些事关数百万人切身利益的重大问题,总是会被描绘成类似于某种愚蠢哑剧中的秘密集会。数不清的家庭在与南非的一场战争中支离破碎,五万人在战争中死亡,两个国家都因为这场战争而变得穷困潦倒。但是这场战争反映在漫画上时,则变成了一场发生在两个人之间的小小争吵。

其中的一个人就是怪癖到极点的张伯伦(英国政治家,于1937-1940年间任英国首相),他总是戴着一副眼镜,将一朵兰花插在胸前,脾气暴躁异常。还有一个人就是老柯鲁格(南非联邦政治家,于1883-1900年间任总统)。这个极其顽固狡诈的家伙,总喜欢戴一顶不合时宜的帽子。冲突经常发生,或者在充满火药味的气氛中进行,或者在比较轻松的气氛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