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呼万唤始出来(第10/15页)

「无相无形掌」,新罗掌法第一绝学,威力岂同小可?眼看「目重公子」的重掌即将袭来,那美妇却只呆呆傻傻,浑不知发生了何事,说时迟、那时快,忽听远处有人吐气扬声,砰地一声巨响,整艘大船剧烈晃荡,但见甲板向左倾斜,那美妇站立不稳,立时扑跌在地。

「嗖」地劲风刮过,「目重公子」的掌风已从那美妇头顶扑过,却已打了个空。又听「锵」、「锵」两声金响,白璧暇、不孤子二人的兵器攻来,那「目重公子」把背后石棺一转,顿时火花飞散、石屑纷飞,不孤子的「九霄剑」、并同白璧暇的「白眉剑」,俱都撞上了那座石棺。

一片混乱中,白云天总算飞身而来,他抱住了娘亲,母子俩滚在甲板上,摔做了一堆。

大船摇晃不休,船上武功稍弱的,莫不摔倒在地,人人惊魂甫定,都不知发生了何事。

「扑通」一响,船舷旁似有人掉入了大海,众船夫探头来看,只见那东瀛人潜入了大海,随即消失无踪。

东瀛人逃了,靠着中国诸大高手合力拦阻,终于还是让他成功脱逃。

「哦哦哦哦哦哦!」那「目重公子」怒之极矣,陡地双手握拳,仰天狂叫,威势慑人之至,背后石棺上下震动,竟尔喀喀作响。棺板上的封条给这股力道一激,蓦地「撕」、「撕」连声,赫已尽数崩开。

此时吼声不绝于耳,石棺更是轰然做响,棺缝旁更已飘出了一股黑气,不知那里头藏了什么东西,似要闯出来了。当此异状,满船上下莫不骇然变色,人人都在向后急退。却在此时,一只手掌伸了过来,将棺板压住了。听那人淡然道:「施主,住手。」「目重公子」吐气扬声,手刀直劈而下,劲风狂烈,锐不可当,却见一人脚下微转,踏出了半圆,让过这惊天动地的一劈,转看那人手上,却仍牢牢按住石棺盖板,竟不让「目重公子」来开。

众人心下一凛,霎时之间,上起督师随扈、下至婢女船夫,人人屏气凝神,全都看向了这个僧人。

来人身穿粗布僧袍,戒疤爇顶,身形极高极瘦。却是一名和尚。看他的模样应是「宣威舰」上的宾客,可样貌甚为眼生,诸人反复端详,却还认不出人来。

一片猜测中,那和尚却只面向「目重公子」,合十道:「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既已一击失手,何苦多做杀生?还请罢斗吧。」那「目重公子」一语不发,只是朝那和尚脸上打量,只见此人肤色斑驳,好似三四十来岁,又似五六十岁,全然瞧不出真实年岁。只不过这人身材很高,虽在合掌弯腰间,却还是比「目重公子」高了几寸。想来身长至少在九尺以上。

双方面面相觑,谁也没动上一步。看这「目重公子」武功奇高,一旦暴起杀手,辄以雷霆万钧之势,难以抵挡。旁观众人屏气凝神,都在替那和尚担忧。这僧人却也定力过人,始终双掌合十,垂首不动。

良久良久,那「目重公子」将身子一转,便又把石棺负到了背后,想来是让步了。众人看在眼里,却都松了口气。

白璧暇越看越奇,便问下属道:「这位僧人是……」那张勇附耳道:「这人是个少林僧,在刘家港上的船。」白璧暇心下一凛:「少林寺的人?」「阿弥陀佛……」那和尚见众人望着自己,当即合十宣佛,自报姓名道:「贫僧法号,上天下绝。」听得那人自称「天绝」,众人不分来历,全都微微一愣。看少林寺门规森严,近百年来以「法弘德圆,灵慧渡空」等八字定辈,寺中年纪最长者,乃是年近百岁的「法显大师」,至于近十年新收的小沙弥,则都是「灵」字定辈,上下八代中,实无这个「天」字,却不知这位「天绝」从何而来,怎能自称少林僧?莫非是「莆田少林」的什么旁枝?

一片寂静中,「目重公子」却也不加理会,只朝己方的战船走去,眼看这人便要离开,忽然间人影一闪,一人追了过去,怒道:「等等!你险些打伤了我娘,便想这么一走了之么?」众人转头一看,说话之人身穿白衣,面如冠玉,自是靖海督师之子,少侠白云天来了。听得砰地一声,「目重公子」脚步一顿,已然沈下脸色,冷冷向后望来。

双方目光相接,那白云天见得对方的眼神,不觉微起害怕之意,便又退到了人群之中,躲到白璧暇背后。低声道:「爹,那人差点打死了娘,您怎都不管?」这句话当真管用,白璧暇再计较宦海前途,外交利害,此刻也不能置之不理了。他见船上众人都在望着自己,情知官威不可失,便挺起了「白眉剑」,走上一步,沈声道:「朋友,在下中国靖海督师白璧暇,不知阁下高姓大名、如何称呼?」督师大人亲自仗剑问话,岂同等闲?但听「宣威舰」上传来车轮滚动声,炮眼开启,已然伸出了十来座黑黝黝的大炮,正是永乐帝于安南起造的「交址炮」,前膛填弹,炸力深远,最擅海战,比之「洪武炮」的威力,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