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我是青都山水郎(第20/23页)

「铁棒」孟中治、「立马刀」郭奉节、「壁虎」丘重、「地虎」上官义……并同排行第一的「飞虎将」崔风训,这便是当年的「燕山八虎」。这上官义其实也不矮,可当年军中同袍动辄身长八九尺,便总戏称他为「地虎」,便如水浒里的王英也似。只是上官义处事平和,少与人纷争,永乐帝喜欢他的沈静,便将他调入提刑按察司,统辖「三法司」五千名官差。永乐朝后,他便转做镖局生意,没想会在此地撞见了他。

这上官义既是提刑按察使出身,想来此番到达现场,定是要借他的本领查案。正想间,上官义已自行问向林思永,道:「林贤侄,财物清册做出来了么?」林思永忙走了过来,便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恭恭敬敬奉给了师娘。那女子接过了,便又转给那名老者,道:「屋内大小物事都列在这儿,请上官哥过目了。」那女子真是看小不看大,明明一本册子奉上,却还得多上一手,弄得繁文缛节也似。上官义朝林思永笑了笑,便接过了册子,一页一页翻动。过得半晌,便道:「这不是劫财杀人,珠宝首饰都在。」听得此言,众人才知那老者是来查案的。又听那女子淡淡地道:「没错,值钱东西没少,若非如此,怎会把张党的小偷给引来了?」说着便朝林思永等人撇了一眼,目光颇见不悦。

林思永急忙躬身:「师娘息怒,窃案频出、治安不靖,全是丸玉的错。请师娘重重责罚。」那女子淡然道:「你不必来套我的话。等你师父出关之后,自会出手罚你。」那林思永原本英风爽飒,可来到那女子面前,却无端矮了一截,给师娘冷冷刺了一顿,也只能频频哈腰,不敢作声。

正说话间,那上官义已在屋中转了一圈,他大略看过了陈设,便道:「尚忠志死的时候,屋里还有什么人?」那女子冷冷地道:「丸玉。」林思永听得吩咐,这才敢上前说话:「回前辈的话。尚六爷死的当晚,身边共有两名武功随扈,除此之外,会馆里另有八名下人。他们还延请了一名大夫,整夜看顾他。」上官义点了点头,道:「我听你师娘说过,尚忠志好像走的很快,可是如此?」

林思永道:「师娘说得话,当然是没错的。据说尚六爷傍晚发烧,午夜发病,未即黎明,便已断气。会馆里请了大夫过来整治,却也看不出病因。」上官义皱眉道:「听说尚忠志还是个练家子,对么?」林思永道:「正是。这尚六爷今年五十七岁,乃是我琉球唐手名家,身体硬朗,平日也是没病没痛,然则发烧之后,却撑不到一晚便死了。」那女子插话道:「这尚忠志可是中了毒?」上官义沈吟半晌,道:「林贤侄,你验过尸了么?」林思永摇头道:「没有。尚六爷是琉球巨子,身分非比寻常,咱们不敢擅自作主,须等琉球王的使者到来,方能剖尸勘验。」上官义道:「这是你师娘的主意,是么?」那女子俏脸一沈,道:「是又如何?上官哥有何指教?」

上官义咳了几咳,什么指教都没了,道:「没什么,只是……只是这几日天气热得紧,这使者若是到迟了,恐怕尸首有变。」林思永道:「此节不劳前辈担忧,琉球使臣明日便到。现下尚六爷的遗体用石灰掩着,放在岛南下风处。应能撑上个一天。」上官义道:「等等?你用石灰掩盖他的尸身?还放在下风处?」林思永咳了几声,颔首道:「正是如此。」上官义嘿嘿一笑,想来瞧到了什么,当即道:「林贤侄,当晚给尚忠志诊断的大夫呢?你可否带他过来见我?」林思永咳了一声,道:「对不住,那人已经不在了。」上官义脸色微变:「不在了?怎么?难道这人潜逃了?」林思永道:「不,这位大夫也死了。」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上官义也深深吸了口气,道:「死了?怎么回事?」林思永叹道:「尚六爷是黎明时候断的气,到得当天下午,他的两名武功随扈,并同夜里给他看诊的那名大夫,也都相继过世。」听得此言,老陈吓了一跳,老林也是牙关颤抖,这才晓得瘟疫已然传开了。上官义嘿了一声,道:「这几人的尸体都验过了?」林思永摇头道:「没有。事情太怪,没人敢拿性命来试。现下这几人的尸身已然烧化了。现今唯一的线索便剩这处凶宅,与那尚六爷的尸身,盼前辈拨冗指点了。」

石灰可以防腐,却也可以杀毒。看这尸体用石灰掩盖,想来这案子压根儿便是瘟疫,哪里是什么命案?上官义有些恼了,当即道:「你师父呢?他知道此事么?」林思永看了那女子一眼,待见她点头允可,方纔道:「回前辈的话,在下尚未将此事禀于家师。」上官义皱眉道:「贤侄,不是我说你,你师父何等的大人物?什么阵仗没见过?发生这等怪事,你为何不跟他说?」林思永咳了一声,道:「一来家师正在闭关,二来他过几日便要做寿了,不便沾染这些血腥事。也是这样,师娘才请了前辈过来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