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第11/15页)

“我倒是想开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总是希望做到算无遗策了,”安星眠给了她一个笑脸,“有些时候,走一步算一步也挺好的,毕竟你算得再精明,也无法算到所有的变化,还不如省点精力,别让自己那么烦恼。”

雪怀青点点头,正想开口说话,身子却忽然一震,张了一半的嘴唇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安星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明白了她如此紧张的理由:一个中年羽人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之中,并且正在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这个羽人看上去大约四十多岁,虽然面容不可避免的和其他游牧民一样,都留下了很浓重的风霜蚀刻的痕迹,身上的衣着也很普通陈旧,但面容轮廓间却仍然有一种无法掩饰的优雅气度,可以看得出来年轻时是一个绝对的美男子。而他金色的头发和淡蓝色的眼瞳,更是让安星眠隐隐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雪怀青脸色惨白,死死盯着这个越走越近的羽人,嘴唇轻轻颤抖着,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话,却又说不出来。她的双手无意识地拉伸着自己的袖子,一会儿挽上去一会儿放下来,几乎要把袖子都扯破了。

中年羽人来到两人身前,挥了挥手,一直监视着两人的游牧民立即离去,只剩下三人在场。他低下头,仔细看着雪怀青的脸。雪怀青一度想要低下头去避开他的目光,但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和这个羽人坚定地对视着。

“我一直在想象着你的容貌,想象你和你的母亲到底有多相像,”羽人的双目中慢慢地有了泪光,“我甚至不知道你是男是女,却在过去二十年里无时不刻不在惦记着你,现在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的女儿。”

雪怀青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了这个和蔼慈祥的羽人:“父亲!”

安星眠坐在一旁,看着这对二十年来第一次见面的父女相拥而泣,内心不知道是感动还是羡慕。他和雪怀青一样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但父亲好歹是陪伴着自己长到十多岁之后才过世的。只是父亲生性严肃,对自己严厉的时候多,慈爱的时候少,他虽然很尊重父亲,却始终少了几分亲切感。此时看到雪寂和雪怀青父女情深的模样,难免有点小小的妒忌。

“我很想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不过我想,你的疑问应该比我更多,对吗?”雪寂问雪怀青。

雪怀青点点头:“我对你和母亲的一切都一无所知,尤其是母亲,她是什么人?她现在在哪里?”

雪寂迟疑了一下:“等一会儿我会完完全全地告诉你。不过现在,先让我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

他伸手指了指远处的俘虏们,雪怀青会意:“明白了,你先去吧。不急在这一时。”

“不急在这一时。”雪寂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离开两人,走向俘虏们。天驱武士一个个都被用极粗的绳索捆住,这是自然的,而捆绑辰月秘术士们的绳索则有些特殊,那是一种透明的细线,看起来并不起眼,但被捆住的秘术士个个显得十分委顿。两位首领倒是并没有受到束缚,或许是为了尊重他们的身份,但每人身边都有三个人贴身监视,再加上手下全部被擒,两人恐怕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是尸麂线,是用殇州尸麂的骨胶制成的特殊的绳索,”安星眠告诉雪怀青,“这种线有很强的毒性,可以抑制秘术的发挥。”

“他们真的是做了足够精心的准备,当然,你也帮了他们大忙。”雪怀青说。

“我原本就是故意帮他们这个忙的,”安星眠回答,“那毕竟是你的父亲,虽然我之前完全不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还是希望他能顾念着父女亲情,所以暂时不要和他作对。”

“我明白的。无论什么事,你都会先考虑到我。”雪怀青握住安星眠的手,眉宇间却隐隐有一些忧色。

“各位来到这里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雪寂大声说,“你们是为了找我而来的,而找我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我这个半截入土的无用废人,而是为了苍银之月。那我也不必兜圈子,实话告诉各位,苍银之月就在我的手里。”

这番话说出来后,并没有人显得太吃惊,就凭雪寂布置了这么周密的手段来对付他们,就能猜想到苍银之月在他手中。但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人们齐齐发出了压抑的惊呼。

“但是这件法器,已经被我毁掉了,”雪寂说,“二十年前我就已经毁掉了它。”

听完这句话的人们表情各异。安星眠和雪怀青都显得松了口气,宇文公子的脸色却十分难看,而天驱和辰月的神情要更为有趣一些。天驱们一个个既难以置信,又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让他们的脸看上去又像在哭又像在笑,至于辰月,这些修炼深厚的秘术士并不轻易表露心里的情绪,但眼神里流露出的悲伤、愤怒、怀疑等等交织的情感,却是无法隐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