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利昂(第7/10页)
提利昂刚吞下第二只蝗虫,听了这话差点噎着。他是在嘲讽我吗?他知道格里芬和伊耿的底细么?“真差劲,”侏儒说,“我还指望雇黄金团去夺回凯岩城呢。”这是格里芬有意为之?散播假消息?又莫非……莫非那俊俏的小王子终究受了怂恿!鼓动手下向西而不向东,放弃与丹妮莉丝女王和亲?放弃了魔龙……格里芬能答应吗?“我也想雇你,爵士先生。家父的爵位按律法应属于我。你现在就抽出剑,向我宣誓效忠吧,等我夺回凯岩城,我保证用金子淹没你。”
“我见过被金子淹没的人,那景象恐怖极了。你要我抽出剑,只可能插进你肚子。”
“不失为舒泰肠胃的好方法,”提利昂说,“家父对此最清楚。”他拿起酒杯,浅饮一口,以掩饰脸上表情。此事很可能是格里芬之计,用于放松瓦兰提斯人的警惕。莫非格里芬打着回国的幌子,待人马上船之后在海上动手劫船?此计甚妙,黄金团有一万名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战士。不过黄金团没有水手,格里芬得在每个船员脖子上架把刀才行,等到了奴隶湾打起海战这就麻烦了。
奴隶女孩回到桌边,“尊贵的爵士先生,寡妇下一位就见您。您带礼物了吗?”
“我带了,谢谢。”乔拉爵士往女孩手里塞了枚硬币,遣她走了。
提利昂皱起眉头,“寡妇是谁?”
“水边寡妇。住洛恩河东岸的人至今还在背地里说她是瓦加罗的婊子。”
侏儒更糊涂了,“瓦加罗又是何方神……”
“他是个象党,曾七次当选为执政官,富得流油,尤其在水边有权有势。其他人造船出海,他造的是码头和仓库,充当货物经纪人、钱币兑换商和海上保险代理。他也买卖奴隶,然而到头来却爱上了一位在渊凯习得七种春啼之术的床奴。这是桩大丑闻……他居然还给了她自由,并正式娶她为妻。在他死后,这女人把他的事业发扬光大,但身为被解放的奴隶,她没资格住在黑墙之内,所以被迫卖掉瓦加罗的豪宅,搬到了商人之屋——那是三十二年前的事了,从那天起她一直居住在这里。现在,她就在你身后的庭院,坐在她的例桌后面见客。不,不要急,有个人和她在一起,一会儿才轮到我们。”
“这老巫婆会帮你忙?”
乔拉站起身。“走着瞧吧。那人走了。”
提利昂跳下椅子,铁链哗啦作响。事情也许有转机。
老妇人像狐狸一样坐着,眼中隐约透出凶光。她的白发如此稀疏,能透过去看见下面的粉色头皮,她一只眼底的泪珠刺青虽然被刀子刮去,但还是留下了疤痕。早餐的残渣散在桌子上——沙丁鱼头、橄榄核、面包渣。提利昂注意到所谓她的“例桌”:后背是坚实的石椅,旁边有个绿叶覆盖的凹室用作进出口。坐在这里,旅馆门口的动向一览无余,而由于阴影的关系,别人几乎看不见她。
看见提利昂,老妇人笑起来。“一个侏儒,”她的喉音很轻,却有些阴险的意味。她的通用语只带有极微弱的口音,“近来瓦兰提斯的侏儒还真多。这个也会变戏法吗?”
当然会,提利昂想说,请给我一把十字弓,让我展示拿手好戏。“他不会。”乔拉爵士回答。
“真遗憾。老身从前有只猴子,什么聪明把戏都能变,你的侏儒让老身想起了它。他是礼物吗?”
“不是,我给你带了这个。”乔拉爵士取出皮手套,用力地甩到桌上其他礼物中间。寡妇今早上截至目前共收到一只银制高脚杯,一把装饰华丽、薄得透明的翡翠花扇和一柄刻有符文的上古青铜匕首。跟这些宝贝相比,皮手套显得廉价而俗套。
“为了老身这双可怜的、皱巴巴的手,你真贴心。”但寡妇没有去拿手套的意思。
“我是在长桥上买的。”
“长桥上什么都能买。手套、奴隶、猴子,什么都能。”岁月压弯了老妇人的背,但她的黑眼睛依旧十分锐利,“请告诉老身,你需要什么?”
“我们要赶去弥林。”
这个词,颠覆了提利昂·兰尼斯特的世界。
这个词,弥林,难道是幻听?
这个词,弥林,他说的是弥林,他要带我去弥林。弥林意味着生计,至少是生存的希望。
“为何来找老身?”寡妇问,“我没有船。”
“许多船长欠了你的情。”
他说带我去见陛下。哪个陛下?显然不是把我卖给瑟曦。那他是带我去找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了,所以才没一剑砍我脑袋。天哪,我们要去东方,而被我怂恿的格里芬和小王子却急着西征,与我失之交臂。
噢,这就叫计划跟不上变化吧。我机关算尽,最后还是要迈进魔龙的喉咙。提利昂再也忍耐不住,“扑哧”一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