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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吉里奥律师身上穿着睡衣。玛各特的声音从寝室里传来,她在问是谁来了。

“你可知道,德奥多罗上校到镇上来过吗?”热塞医生问,一面把手术箱放在会客室的一把椅子上。“你最好还是通知我们的朋友奥拉旭一声。简直谁也不知道他来捣些什么鬼。”

“他想惹是生非,这是错不了的。”

“再说,还有比这个更严重的消息呢。”

“讲吧。什么消息?”

“人家说,儒卡·巴达洛已经去请一位工程师来测量塞克罗·格朗德森林了,这一来,他就可以领地契了。”

维尔吉里奥很自负地笑了一声。“你以为我当律师是吃干饭的吗?医生啊,那座森林早就在地籍官维南西奥的办公室里登了记,测量图什么的全都有了,它已经成为奥拉旭上校、布拉兹、马内加·丹塔斯、寡妇米兰达、费尔莫、雅德,还有——”他讲到这里,稍微提高了一点儿嗓门,“热塞·弗雷塔斯医生的产业了。你明天得上那边去签几份文件呢。”

律师继续讲着这个已经大功告成的“霸占的骗局”的详细情形,医生不禁咧嘴笑了。

“恭喜你,博士。真是个大妙计。”

维尔吉里奥谦虚地笑笑。“花了两康托,才说服了那位地籍官。别的事就方便了。我们等着瞧他们怎么办吧。我们已经偷偷地跑在他们前面了。”

热塞医生一时默不作声。真是个大妙计,这是错不了的。奥拉旭比巴达洛兄弟先赶到了那里,他成为森林的主人了——他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其中也包括热塞医生在内。他搓搓肥胖的双手,一只手的手心搓着另一只手的手背。

“真是个大成功。在这一带,没有一个律师及得上你,先生。好,我得走了。我不来打扰你们俩了,”他指指寝室,玛各特在那儿等着,“现在可不是讲话的时候。再见了,博士。”

热塞医生本来想探听一下维尔吉里奥的口气,到底外边流传的关于他和埃丝特的闲话,有没有根据。他甚至打算劝律师到了伊列乌斯不要到奥拉旭家去得太勤。城里人的嘴可跟这镇上人的一样毒呢。可是他如今决定不说了。他生怕得罪律师,伤他的感情,因为,对这个给了巴达洛兄弟这样大的打击的人,他今天是无论如何不肯这样做的。

维尔吉里奥送客人到门口。热塞医生在街上走着,没有碰到一个他觉得配听这好消息的人。从法律方面说来,巴达洛兄弟是完蛋了。他们到底还能怎么办呢?他走到酒店门口,朝里头望了一眼。

“想喝些酒吗,医生?”有两个人站在那里喝酒,其中一个问。这里也没有配听这消息的人。因此医生反问道:“你们可知道托尼哥·博尔热斯到哪儿去了?”

“他上床了,”有一个说,“我刚才碰到过他,他正朝妓院走去呢。”

热塞医生眉头一皱,流露出苦恼的样子。他只得把这个重大的消息留到第二天讲了。他继续赶路,步子跨得小,踏得轻,像一个身材肥胖的人的步子。可是,在走到自己的屋子以前,他站停了一会儿,想看看这时由十五头驴子组成的驴队运进镇来的可可豆是谁的。但听得驴身上的铃叮当作响,那驴夫的吆喝声打破了周围的静寂:

“嚯啊,驾,你这该死的驴子,你?喂,快走啊,‘大折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