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色彩的东欧文学(第10/15页)
除了《亡军的将领》和《梦幻宫殿》之外,本丛书收录的《错宴》、《石头城纪事》、《谁带回了杜伦迪娜》等均是他的代表性小说。
二〇〇二年十月,诺贝尔文学奖让人们知道了凯尔泰斯·伊姆雷(1929-)。这又是一位苦难成就的作家。他在十五岁时,被纳粹投入波兰奥斯威辛集中营,后获救。
十九岁时,他开始在布达佩斯一家报社当记者,一九五一年被解聘。从此,靠翻译和写作维持生计。由于他的作品印数极小,而且不被官方认可,他实际上一直处于默默无闻的孤寂状态。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后,情形有所好转。他的一些作品被介绍到了德国、法国、瑞典等西欧国家。但在世界范围内,他则长期属于名不见经传的作家。
瑞典文学院在宣布凯尔泰斯·伊姆雷获奖理由时说,他的写作“支撑起了个体对抗历史野蛮的独断专横的脆弱的经历”。瑞典文学院高度评价了他的处女作《无法选择的命运》,认为对作者而言“奥斯威辛并不是一个例外事件,而是现代历史中有关人类堕落的最后的真实”。
实际上,凯尔泰斯的所有作品都在经营一个主题:大屠杀。“每当我考虑写一部新的小说时,我总会想起奥斯威辛。”他说,“每位作家都有一段决定性的成长经历。对我来说,大屠杀就是这样的经历。”就这样,大屠杀的阴影变成了他文学创作的光亮。
除了这几部小说外,凯尔泰斯·伊姆雷还有《作为文化的大屠杀》(1993)、《我,另一个:一种变形史》(1997)、《行刑队重新上膛时静默的瞬间》(1998)以及《被流放的语言》(2001)等散文作品。
世界文坛上,以大屠杀为主题写出不朽篇章的作家很多。普里莫·列维、保尔·策兰、大卫·格鲁斯曼、辛西亚·奥奇克、伊凡·克里玛,等等。波兰、捷克、以色列等国家甚至有大屠杀文学的传统。为何偏偏匈牙利的凯尔泰斯·伊姆雷得到了诺贝尔文学奖的青睐呢?
还是再来听听瑞典文学院的说法吧。
瑞典文学院说凯尔泰斯·伊姆雷的作品探讨了“在一个人们受到社会严重压迫的时代里继续作为个体生活和思考的可能性”,他的小说中“没有任何道德愤慨和形而上抗议因素,可恰恰正是这一点使得他的描写获得了令人震惊的可信性”。这段话实际上在肯定凯尔泰斯·伊姆雷作品的深度和高度以及艺术独特性的同时,已将他同其他大屠杀文学创作者区别了开来。言外之意就是他的大屠杀文学创作已摆脱了时空的羁绊而到达了一种对人类具有永恒意义的角度。作者自己也表示:“我的作品是对自己、对记忆以及对人类的一种承诺。”
凯尔泰斯是第一位荣获诺贝尔文学奖的匈牙利作家。同中东欧其他国家相比,匈牙利当代作家中有世界性影响的极少。长期以来,裴多菲成了匈牙利文学的标志性作家。而这已有一些令人悲哀的味道了。首先,从今天看来,裴多菲成为匈牙利文学的标志,有着某种艺术以外的因素。其次,十九世纪的裴多菲毕竟不能代表匈牙利文学的现在。如此情形下,凯尔泰斯的获奖不仅为匈牙利文学,也为整个匈牙利赢得了巨大的荣耀。全世界读者的目光也肯定会顺便关注一下“被忽视的匈牙利文学”。
事实上,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凯尔泰斯似乎处于沉寂状态,没有什么新作问世。而另一位匈牙利作家艾斯特哈兹·彼得(1950—)却凭借自己频频问世的作品引起了世界文坛的注目。二〇〇〇年,他的代表作《天堂的和谐》刚一出版,就成为欧洲文坛关注的焦点。匈牙利评论界甚至称它为“一部圣灵之书”。在此之前,艾斯特哈兹已写出《十七只天鹅》、《赫拉巴尔之书》、《心脏助动器》、《一个女人》等小说作品。他的作品已被译成二十多种语言。其作品注重语言实验,又不乏趣味和含义。就连世界文坛宿将巴尔加斯·略萨都说:“艾斯特哈兹·彼得是我们时代最有趣、最具原创性的作家。”
诗歌在东欧文学中,占有显著的地位。除了我们提到的米沃什和温茨洛瓦,波兰的赫贝特、希姆博斯卡、鲁热维奇、扎加耶夫斯基,罗马尼亚的斯特内斯库、索雷斯库,捷克的霍卢布、霍朗、塞弗尔特,塞尔维亚的波帕,斯洛文尼亚的萨拉蒙,等等,在世界诗坛都享有一定的声誉。我们要特别指出的是,这些杰出的东欧诗人往往还是优秀的散文家。米沃什、赫贝特、塞弗尔特、斯特内斯库等东欧诗人都出版过不少散文和随笔集。某种程度上,他们的散文和他们的诗歌一道,构成了他们完整的创作。
五
关注东欧文学,我们会发现,不少作家,基本上,都在出走后,在定居那些所谓的文化大国后,才获得一定的声誉。贡布罗维奇、昆德拉、齐奥朗、埃里亚德、扎加耶夫斯基、米沃什、马内阿、史沃克莱茨基等等都属于这样的情形。各种各样的原因,让他们选择了出走。生活和写作环境、意识形态、文学抱负、机缘等,都有。再说,东欧国家都是小国,读者有限,天地有限。昆德拉就曾坦言,他写作时,心里想着更加广大的读者群。因此,他才特别看重自己作品的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