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10页)
“嗯,四弟说的有道理。可是让他到外面去,到哪里去?”父亲经他这一提醒,也确实有道理。
“这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趁着四清工作队在这里,在他们指导的名义下,大队里出工,河边树林里多的是树,随便伐几棵,在河边靠硕宝住的地方再搭一间房子,让哑巴四弟和硕宝一起看树林子,村里再给他点补助。你看这样怎么样?不这样,二哥,你媳妇都找不上了,打一辈子光棍啊?仕昌早死了,嫂子改嫁了。哎!我突然想起来,你说,仕昌真死了吗”朱功深说。
“好,就按你说的办,四弟。咱大哥的事情,反正李福成说是被打破肚子死了,别人也没见,以后也没听说过其他消息。”父亲说。
“唉!仕昌不死就好了。当初我家里老二是地下党员,拉他入党,他犹豫没加入,这阴差阳错,如今共产党执了政,那就没办法了。”朱功深感叹道。
送走朱功深,父亲来到仕光大爷家里,毕竟是一个爷爷的叔伯兄弟,父亲请他再帮着拿主意。
“仕光,事情就是这样,你看朱功深这样做怎么样?”父亲问仕光大爷。
“我看这主意不错。他还是向着我们,照顾我们。不然,你看,你和老五这两根光棍怎么办啊?不能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啊!”仕光大爷说。
四叔在河边的房子很快盖起来了,四叔也没有什么意见,他知道在村里遭四邻的白眼,也只能给家里带来麻烦。新房子砖墙红瓦离村4公里,依使狗河拐弯处冲积平原而建,虽是一间,但15个平方左右也足够四叔住的了,里边还支了个锅灶。父亲帮四叔把行李提过来。四叔四处转着看了看自己的新房子,要不是大队出工出力出钱,父亲无论如何盖不起这样的房子。四叔虽不能说话,但看着属于自己的房子,心里很是感慨。自己从小在河边长大,靠母亲般使狗河哺育长大,得了病无处所容,还是母亲般使狗河用她宽大可亲温暖的怀抱收留了他。从此,四叔就要在鸟鸣蝉吟中喝着河水睡在河边了。
从小就得麻风的郑硕宝更是高兴,这些年在河边孤零零的被当做异类终于有个伴了。
冬天的太阳起得晚走得早,比女人的青春还要快。朱功深和王成才去镇上召开万人“四清”运动誓师大会冒黑赶回来,在生产队召集生产队长以上干部会议。
“我先传达上级会议精神。上级要求广泛发动,揭发控诉‘四不清’问题。这次是新的四清,不是以前的那清账目、清仓库、清工分、清财物,而主要是清政治、清经济、清思想和清组织。目的是重新教育人、改造人,防修、防变,使中国永不变色。我们要在工作队的领导下,积极成立贫下中农协会,学习党章、‘廿三条’、毛主席著作,提高思想认识。上级要求,坚决同‘四不清’干部斗争到底,不获全胜决不收兵。下面由成才安排具体的组织和发动。”朱功深说。
“好,我说一下具体安排。”王成才清了清嗓子,“按照上级意见,我们要先做好宣传发动。还是由高守诚负责宣传栏和标语刷写,不过他有国民党历史问题,为防止他变修反党,要安排一个根正苗红的看紧他,盯紧他。其次要好好的摸底,凡是有经济问题、思想问题、汉奸国民党三青团历史问题都要摸底排查,特别是四类分子要逐个清查,注意私藏的手枪、变天账、地契等。程序是先个人交待问题,后批判斗争,游街示众。毛主席说:‘阶级斗争,一抓就灵。’看来对阶级敌人,要狠狠抓,才能保卫我们的胜利果实……”
老曹鬼没想到自己的汉奸历史在20年后又被揭露出来。当年郑有德抓他幸亏有大爷证明躲过了那一关。
天还没亮,老曹鬼就被一阵山响的敲门声惊醒,他听着这声音好不对头。这声音使他回想起了20年前领着鬼子进村敲门的声音。他忙不迭地穿上衣服,捅了捅还在沉睡的如胭。如胭一根胳膊露在外面,大腿露着半截,睡得正香呢,睡眼惺忪地赶紧穿衣服。儿子王群已经17岁了,小学毕业,还在睡觉,已经能够跟着生产队干活。仕光大爷安排他跟着三叔喂牲口,这活无非就是上山割草或在家里铡草炒饲料,相对比较自由轻松。老曹鬼受大爷文化气息感染,苦叹自己没有文化,一心想把儿子培养成人,可“大跃进”“大饥荒”人都顾不上了,哪顾得上学,只好下学参加生产。
“来了,来了!别敲了!敲破门了!”老曹鬼边喊边开门。
门一开,拥进来4个民兵,一把扭住老曹鬼。王成才和一个四清队员跟在后面。“你就是王二吗?根据四清要求,你的历史问题要重新审查。”那四清队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