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6/8页)

阴历七月十五,是传统的鬼节,二哥抱着孩子在院子里玩,几只鸡在阴凉处悠闲地刨食吃,小黑狗耐不住寂寞,看一对蜻蜓在低空亲昵地屁股对屁股调情,大生醋意,跳跃追赶着那一对蜻蜓,小小的院子里充满着生机与活力。二嫂特意去菜园摘了个冬瓜包水饺,为的是二哥去给他那死去的爹上坟。

“哎,水饺下好了,烧纸在窗台上放着。我说,你快去快回,我大哥前几天就送信来,他孩子考上大学了,让我们喝喜酒。回来咱就去行不行?再晚了,孩子就去上学了。再说,他姥娘也想咱孩子了。”二嫂用笊篱捞着水饺说。

“行!”二哥因为南京一事羞见岳母家人,回来一直没去,如今稳定了,也就很痛快地答应了二嫂的要求。

“有芳,借你三轮车用一用,我去孩子他姥姥家。”二哥上坟回来,找到王有芳。

“行啊,用吧。就是有点不好使,你小心一点。”王有芳的车是山东聊城产的那种马力很大的“时风”敞篷农用车,运粪、拉庄稼、短途货运都是好把手,就是性能差一点,不好操作。

从岳母家出来,已是九点多,夏风习习,繁星点点。

“你把孩子抱好。”二哥带着醉意,摇起了车。车跑的并不快,时速不过30多公里,这种柴油机车时速最高可达80多公里。出村两公里多,恰好碰见一伙放学的学生,叽叽喳喳地像没上宿的小鸟,还打着手电。快接近学生时,是一个很狭窄的拐弯,有个学生拿着手电一晃,白花花的电光耀得二哥眼睁不开,本来又是拐弯,二哥不得不凭感觉猛打一把方向盘,哪知方向盘打得太大了,车子猛的一顿,翻到路边沟里了。借着惯性,二嫂和孩子被摔出撞到了沟边的一个柴火垛上。幸亏二哥的提醒,不到一岁的孩子摔到柴火垛上,还紧紧地被二嫂抱在怀里,二人毫发未损。车翻的同时,二哥也随车摔到沟里,腰的左侧被驾驶室一侧突出的铁角撞了一下。

“哇哇!”二嫂手中的孩子受惊大哭着。二嫂惊恐未尽,跌跌撞撞爬起来。“保贵,保贵,你怎么样?”二嫂问。

“没事。看车怎么样?你放下孩子,喊几个学生,帮我把车翻过来。他妈的,谁打的手电筒?”二哥边爬起来边骂。

“哎哟!哎哟!肚子疼。”二哥刚要爬起来,突然捂着肚子大喊疼痛,汗珠子从额头滚下来。

“哎!哎!你怎么样?”二嫂看二哥疼的那样子,“你们谁是朱家和的,快去朱云刚家报信,就说他家人出车祸了。”

“我们几个都是。”有几个学生拔腿就往村里跑。

等到二哥娘家人把二哥送到附近辉曲乡卫生院,二哥疼得大喊淋漓,恶心呕吐,面色苍白。刚喝的酒带着杂物全吐在二哥岳母村的一个“130”双排车里。值班医生量血压、脉搏,做腹部检查。

“哎哟!疼死了!”二哥腹部鼓鼓的,硬硬的,医生手刚试探,就疼得喊叫起来。

“血压70,心率60,估计有内脏出血,可能是脾破裂。我们这里救不了。你看,我们这条件,连输血都做不到,病人急需输血,你们快送县医院吧。”值班医生说。

“130”车掉头赶紧向县医院跑。乡卫生院离县医院大约40公里,刚跑出20公里,经过白芬子乡政府驻地,一个骑自行车的老头横过马路,老头左看右看,似停非停,司机判断不准,恰好蹭在老头自行车后座上,强大的惯性把老头扯倒在地,卡车连自行车加人压过去,司机紧急刹车,“吱吱”响着出去了30多米。

周围当地人“刷”一下围上来。“撞人了!撞人了!”司机下车向那老头跑去,发现车正好压在老头一条腿上,那老头痛苦地在地上打着滚。

来了两个中年人,看来是老头家属。“混蛋!你瞎眼!你开车不看路!”一个中年人一边看老人病情,一边大骂司机,另一个飞起一脚向司机踢去。

“大哥,大哥,是我的错,跑得太急了。大哥,先救人要紧!车上拉着个快死了的病人,跑得太急了。”司机发了慌。

“大哥,先救人要紧!我们把司机留下接受处理交通事故,先放我们救人。我们车上一个出了车祸的,快不行了。”二嫂在车上抱着二哥只顾哭,二嫂娘家大哥下车找他们说情。

“你打120过来拉,人和车都留下。”一个中年人说。此时,村里的人已经围上来了,有的看热闹,有的指点司机,有的帮忙抬老头。二嫂大哥一看肯定走不了,赶紧找公用电话打“120”过来救人。

“呜呜!保贵,保贵,你怎么了?大哥快来看保贵!”二嫂抱着二哥呜呜地哭。二哥面色惨白,血色全无,身体发凉,呼吸急促,气若游丝。

“呜呜!救护车快来啊!”二嫂、大哥狂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