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喊叫大厅 1984—1991(第13/19页)
“我们应该去佛梅罗街区,在那里才真的有疯狂的女孩子。我的表兄弟告诉过我,在那里她们会真的让你进入体内。”
整个小团伙都安静了下来,这个消息比刚才的哈哈大笑更有传染性。年纪比较大的那几个,包括利奥,都竖起了耳朵。
“真的可以进入体内?”克里斯蒂安·扎扎罗问道,一边吞着口水。
“真的可以进入体内,”那个声音确认道,“如果你带她们去吃冰激凌,甚至还有可能,当然只有那些最疯的女孩子,还有可能会让你从后面进去。”
07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都会反复去讨论这一次为庆祝蜘蛛人出狱而燃放的烟火。这座城市还从未有过如此壮丽的烟火,堪比在索伦托大港的圣安娜节。
在监狱里几乎六年的时间,政府部门许诺下各种诱惑让他开口泄密,就差没把月亮摘下来送给他,他却始终一言不发,而这也是他最起码应该做到的。他的沉默感动了石头脸,这次特殊的庆祝便是一次奖赏,与此同时,在他整个监禁期间,美国女人每个月都会按时从集团会计那里收到丈夫的工资。那笔钱的一部分被捐到教堂里,在忙完流浪汉食堂的工作之后,她在教堂里度过了大部分时间:如果不是唐·卡洛,她不知道还可以用现金赎罪。
在庆祝进行的时候,利奥的家里人来人往。朋友、亲戚,或者只是认识的人。大家都热切地想要再次见到文森佐,和他握手,欢迎他的回归。在厨房里,有成堆的一包一包的莫扎莱拉奶酪和面包、糖、咖啡、糖水桃子、那不勒斯甜品,以及用纸包着烤的各种肉类。当天色开始暗下来的时候,人群聚集在楼下大街上,等待着点燃烟火。
我甚至没有试图去说服我父母亲。我和他们之间保持着一种默契,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如果再去要求相反的事情是没有意义的。因此我只好留在我们的新公寓里,隔着足够安全的距离,从窗户里欣赏烟火。我们的新公寓位于一栋住宅楼的顶层,这里有门卫和令人羡慕的卫生服务,这让我父亲相信在我们和恶魔之间已经建立起了一堵高墙。
我们是在四年前搬的家,那个时候,父亲手中持有意大利飞机公司的蓝筹股已经七年多了,他是该公司在米兰证券所申请破产时买下的,就在一九八六年四月十六日从十六点十六分到十六点三十九分,那些股份增值了整整两亿里拉。
而之前一天,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一天。
四月十五日,他正在收尾一桩买卖的谈判,而到了某个时刻,突然传来消息,两枚曾经被赠予利比亚的SS-1飞毛腿导弹正在向位于兰佩杜萨岛的一个北约军事基地飞来。卡扎菲[12]关于此次行动口出狂言,但他的飞毛腿导弹在到达意大利的土地前便落入了海中。
在导弹爆炸的嗡嗡声过去后,岛上的居民纷纷抛弃了自己的房子,躲到城外的老石头房子里去了。“导弹并不是凭空出现的。”在拿到新公寓房产证那天,我父亲向我讲述道,“已经好几个月的时间了,我们在新闻里听到的全是在讨论卡扎菲,就像当初克拉克西和安德烈奥蒂在讨论‘阿基莱·劳伦号’劫船事件,讨论锡戈内拉,讨论那个该死的阿布·阿拔斯时那样。然而政治家们唯一在乎的只有金钱交易。证券广场是一个所有人都能淘到宝的金矿,甚至是像我这样的无名之辈,出生在战后的福尔切拉,裤子屁股上全是补丁,只能在梦中飞黄腾达……”
就这样,四月十六日十六点十六分,在利比亚导弹进攻大约二十四个小时之后,当股票在以百分之六点六六的速度上涨的时候,当火星、金星和巨蟹座的位置连成了一条完美直线的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了,无论是卡扎菲还是里根,甚至是第三次世界大战都不能阻碍意大利人的发财之路。
紧接着,爱德华多接到了帕斯夸雷从股票办公室打来的电话,向他透露了银行总经理费尔迪南多国王的私人账户正在甩卖股票,他卖掉了手中全部的意大利飞机公司的股票,一共是一万三千只。那是他兄弟所管理的公司,而我父亲也保存了多年同一家公司的大量股票。
必须卖掉。
终于到达了顶点。天体的运行也向他预示了这样的一个机会,千万不能过于贪心。如果连费尔迪南多都决定甩掉手中所有的股票,我父亲是谁,又怎么能比他做得更好呢?从那一刻起再过二十四个小时,那些股票有可能会暴跌,而现在是时候下一次赌注了。对于爱德华多来说,为什么发生这种事情背后的逻辑一点也不重要,那兄弟俩有没有交换内部消息也一点不重要。必须要快速甩掉那些股票。那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