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大风(第2/4页)

“这本书不错,”比尔说,“不是坏书,威米奇。”

“你还有什么我没看过的书?”尼克问。

“你看过《森林情侣》[80]吗?”

“看过。就是那本书里写他们每晚上床,都在两人中间放把出鞘的剑。”

“是本好书,威米奇。”

“是本不赖的书。我始终搞不懂这把剑有什么用处。这把剑得一直剑锋朝上,因为翻倒的话,你就滚得过去,也不会出什么事。”

“这是象征。”比尔说。

“当然,”尼克说,“可这不符合实际。”

“你看过《坚忍不拔》吗?”

“好书,”尼克说,“倒是本真实的书。那书里写他老爹一直在找他。你还有沃尔波尔[81]的作品吗?”

“《黑森林》,”比尔说,“写俄国的。”

“他对俄国懂得什么啊?”尼克问。

“我不知道。那些家伙可说不清。也许他小时候在那儿。他有不少有关俄国的内幕消息呢。”

“我倒想见见他。”尼克说。

“我倒想见见切斯特顿[82]。”比尔说。

“我真希望他眼下就在这儿,”尼克说,“咱们明天就可以带他上夏勒伏瓦去钓鱼了。”

“不知他想不想去钓鱼。”比尔说。

“当然去,”尼克说,“他一定是钓鱼老手。你还记得《短暂的客栈》★★★《短暂的客栈》是切斯特顿1914年出版的小说,诗句引自小说正文。★★★吗?”

“‘天使下凡尘,

赐你一杯羹,

受宠先谢恩,

倒进污水盆。’”

“一点不错,”尼克说,“我看他这人比沃尔波尔强。”

“哦,没错儿,他是强一些。”比尔说。

“不过沃尔波尔写文章比他强。”

“我不知道,”尼克说,“切斯特顿是个文豪。”

“沃尔波尔也是个文豪。”比尔坚持道。

“但愿他们两个都在这儿,”尼克说,“咱们明天就可以带他们到夏勒伏瓦去钓鱼了。”

“咱们来个一醉方休吧。”比尔说。

“行啊。”尼克附和道。

“我老子才不管呢。”比尔说。

“真的吗?”尼克说。

“我有数。”比尔说。

“我现在就有点醉了。”尼克说。

“你没醉。”比尔说。

他从地板上站起身,伸手去拿那瓶威士忌。尼克将酒杯伸过来。比尔斟酒时,他两眼直盯着。

比尔在杯里斟了半杯威士忌。

“自己兑水,”他说,“只有一小杯了。”

“还有吗?”尼克问。

“酒可多的是,可爹只肯让我喝已经启封的。”

“那当然。”尼克说。

“他说喝新启封的酒会成为酒鬼。”比尔解释说。

“一点不错。”尼克说。他听了印象很深。他以前倒从没想到这点。他一向总是认为只有独自喝闷酒才会成为酒鬼呢。

“你爹怎么样?”他肃然起敬问。

“他挺好,”比尔说,“有时有点儿胡来。”

“他人倒是不坏。”尼克说。他从壶里往自己杯里加水。水慢慢就同酒混在一起了。酒多水少。

“他人确实不坏。”比尔说。

“我老子也不错。”尼克说。

“对极了。”比尔说。

“他说自己一生滴酒不沾。”尼克说,仿佛在发表一项科学事实似的。

“说起来,他是个大夫呢。我老子是个画家。那可不一样。”

“他错失不少良机。”尼克忧伤地说。

“这倒难说,”比尔说,“万事有失必有所得。”

“他说自己错失不少良机。”尼克直说道。

“说起来,爹也有一段日子很倒霉。”比尔说。

“全都彼此彼此。”尼克说。

他们坐着,一边望着炉火里边,一边想着这深刻的真理。

“我到后门廊去拿块柴火。”尼克说。他望着炉火里边时注意到火快熄灭了。同时他也希望表示一下自己酒量大,头脑还管用。尽管他父亲一生滴酒不沾,但是比尔自己还没醉就休想灌醉他。

“拿块大的山毛榉木头来。”比尔说。他也存心摆出一副头脑还管用的样子。

尼克拿了柴火,穿过厨房进屋来,走过时把一个锅子从厨房桌上碰翻了。他放下柴火,捡起锅子。锅里有浸在水中的杏干。他仔细把杏干一一从地板上捡起来,有几颗已经滚到炉灶下面了,他把杏干放回锅里。他从桌边桶里取些水来泡在杏干上。他感到自己十分得意。他的头脑完全管用呢。

他搬了柴火进来,比尔起身离座,帮他把柴火放进炉火里。

“那块柴真不赖。”尼克说。

“我一直留着等天气坏才用,”比尔说,“这样一大块柴好烧整整一夜呢。”

“到了早晨烧剩木炭又好生火了。”尼克说。

“对啊。”比尔附和道。他们的谈话水平可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