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13/20页)

奥尔走到跌倒的警官身边。“好家伙,”他称赞地说,“你们当真把他打倒了?”

那群人一直看着那个昏迷的人。后来老远传来一阵尖厉的汽笛声,忽高忽低,终于变为尖叫,这一回声音更近了。那群人立刻慌张起来。他们把脚挪来挪去,随即一下子走开了,各自进了帐篷。只有奥尔和牧师还留在原处。

凯西向奥尔转过头来。“你走吧,”他说,“走开,快到帐篷里去,你就装作什么也不懂。”

“啊?你怎么办?”

凯西咧着嘴对他笑了笑。“总得有人来担当责任。我没孩子。他们会把我抓去坐牢,反正我就闲坐着,什么也不用干。”

奥尔说:“为什么要……”

“快走,”凯西严厉地说,“你快离开这儿。”

奥尔倔强起来。“我不能听你支使。”

凯西轻声说:“你要是牵连在这场祸事里,那你们全家的人就会受累了。对你一个人我倒不在乎,可是你妈和你爸,他们都会受累。说不定他们还会把汤姆抓回麦卡莱斯特去呢。”

奥尔思量了一会儿。“好吧,”他说,“可是我总觉得你是个大傻瓜。”

“说得对,”凯西说,“我为什么不当个傻瓜呢?”

汽笛声接二连三地响着,一声比一声逼近了。凯西跪在警官旁边,把他翻了一个身。那人呻吟着,翻一翻眼睛,竭力想看一看。凯西把他嘴唇上的尘土揩掉。现在各家的人都在帐篷里,门帷都放下了,夕阳使空中呈现出一片红光,把灰色的帐篷照成了青铜色。

车胎在公路上吱吱地叫了几声,于是一辆敞篷汽车飞快地开进了停宿场。四个背着步枪的人推挤着下了车。凯西站起身来,走到他们跟前。

“这儿出了什么事?”

凯西说:“我把你们那个人打倒了。”

一个带枪的人走到警官跟前。警官现在清醒了,软弱无力地挣扎着,想坐起来。

“这儿出了什么事?”

“,”凯西说,“他蛮不讲理,我打了他一下,他就开枪—打中了那边一个女人。我这才再揍了他一拳。”

“得啦,你最先干了些什么?”

“我跟他顶了嘴。”凯西说。

“上这辆车去。”

“好吧。”凯西说,他爬进后座,在那里坐下。两个人扶起那个受伤的警官。他小心地摸摸自己的脖子。凯西说:“这排帐篷那头有个女人让他开枪打伤了,血流得很厉害。”

“我们随后再去管这个。麦克,这家伙就是打你的人吗?”

眼光迷糊的警官有气无力地向凯西盯了一会儿。“不像他。”

“是我,不会错,”凯西说,“你刚才冒冒失失地找错了对手。”

麦克慢慢地摇摇头。“我看你不像那个打我的家伙。哎呀,我这回要出毛病了!”

凯西说:“我跟你们去,不用你们操心。你们最好去看看那个女人伤得厉害不厉害。”

“她在哪儿?”

“那边那个帐篷。”

警官的头目拿着步枪,向那个帐篷走去。他隔着帐篷说了几句话,然后走了进去。不一会儿,他就走出帐篷回来了。他有些得意扬扬地说:“嗨,一支0.45英寸口径的手枪多厉害呀!他们已经用上了止血带。我们回头派个医生来吧。”

两个警官坐在凯西的两边。警官头目吹了一声警笛。停宿场上没有动静。门帷紧闭着,人们都在帐篷里。发动机开动了,那辆汽车掉了头,开出了停宿场。凯西得意扬扬地坐在两个看守之间,他昂着头,脖子上一条条的筋都鼓了出来。他的唇边挂着一丝隐约的微笑,脸上有一种神秘的胜利的神情。

警官们一走,大家就从帐篷里出来了。太阳现在已经落山,傍晚柔和的青色天光映在停宿场上。东方的群山还有太阳光照着,呈现黄色。妇女们回到已经熄灭的火边。男人们聚拢来,一同蹲在地上,低声交谈。

奥尔从他家的油布篷底下钻出来,向柳丛走去,给汤姆吹了一声口哨。妈走出来,用柴枝生起了一小堆火。

“爸,”她说,“我们现在少吃些吧。上一顿我们吃得太晚了。”

爸和约翰伯伯紧靠着帐篷站在那里,看着妈把土豆削好皮,切碎了,放进煎锅。爸说:“真糟糕,牧师为什么要这么做?”

露西和温菲尔德慢慢走过来,蹲着听他们谈话。

约翰伯伯用一根发锈的长钉子深深地刮着土。“他懂得罪恶的道理。我问过他,他告诉了我,可是我不知道他对不对。他说,如果一个人自以为有罪,他就是有罪。”约翰伯伯两眼显得又困倦又难受。“我一辈子都把秘密藏着,”他说,“我做了些事情,从没告诉过人。”

妈从火边转过头来。“别告诉人家,约翰,”她说,“告诉上帝就好了。别叫别人为了你的罪过心里难受。这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