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15/20页)

爸、妈和孩子们瞪圆了眼看着约翰伯伯走开。罗莎夏恼怒地两眼盯着土豆。

“可怜的约翰,”妈说,“不知道喝酒能不能使他—不行—我想那是没有好处的。我从来没见过给逼成这样的人。”

露西在尘土里侧转身子。她把头移近了温菲尔德的头,将他的耳朵拉到她的嘴边。她轻声说:“我要去喝醉了。”温菲尔德哼哼鼻子,把嘴闭得紧紧的。两个孩子一声不响地爬开,他们的脸因为忍住了笑,都涨成紫红色。他们绕着帐篷爬过去,一下子蹦起来,尖声喊叫着,就从帐篷那里跑掉了。他们跑到柳树丛里,一藏好身子,就高声大笑起来。露西把眼睛睃一睃,伸伸腰,东歪西倒,伸着舌头,摇摇晃晃地走着。“我喝醉了。”她说。

“你看,”温菲尔德叫道,“你看,我在这儿,我就是约翰伯伯。”他甩动着两臂,嘴里喷着气,转着圈子,一直转得晕头晕脑。

“不对,”露西说,“要这样做才行。这样做才行。我是约翰伯伯,我喝得烂醉了。”

奥尔和汤姆正静悄悄地穿过柳树丛,撞见了疯疯癫癫、摇摇晃晃走路的两个孩子。暮色现在已经很浓了。汤姆停住脚,偷偷地看一看。“这不是露西和温菲尔德吗?嗐呀,他们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走过来。“你们疯了吗?”汤姆问道。

两个孩子怪难为情地站住了。“我们不过是玩玩。”露西说。

“这可是疯子似的玩法。”奥尔说。

露西冒冒失失地说:“这并不比许多事情更疯。”

奥尔继续往前走。他对汤姆说:“露西慢慢地学会开玩笑了。她早就在耍这套把戏。现在是顽皮的时候了。”

露西在他背后做了个怪脸,用两根食指绷开嘴,向他伸伸舌头,想尽了办法惹他生气,但是奥尔却没有转过身来看她一眼。她望望温菲尔德,想继续玩那套把戏,但是已经被打断了兴致,玩不下去了。这是他们两个都明白的。

“我们到河里去,把头钻进水里玩玩吧。”温菲尔德提议道。他们穿过柳树丛走下去,还在生奥尔的气。

奥尔和汤姆在暮色中静悄悄地走着。汤姆说:“凯西不该那么办。可是我早该想到才对。他说他没给我们做什么事。他是个好笑的家伙,奥尔,时时刻刻都在想心事。”

“那是因为他是个牧师,”奥尔说,“他们老有许多事在脑子里乱转。”

“你猜康尼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想大概是解手去了吧。”

“,他跑到老远的地方去了。”

他们在那些帐篷中间,紧靠帐壁走着。弗洛伊德的帐篷那里有个轻微的呼声喊住了他们。他们走近那个帐篷的门帷,便蹲下来。弗洛伊德把帆布掀起了一点儿。“你们走不走?”

汤姆说:“我打不定主意。你想我们最好还是走?”

弗洛伊德苦笑了。“你听见那个警察说的话了吗?你们要是不走,他们就要放火烧掉这个地方,把你们赶走。如果你以为那家伙挨了一顿打不会再来,那你就是个大傻瓜。赌场里那些流氓今晚上就会上这儿来放火把我们赶走。”

“那么,我看我们还是走的好。”汤姆说,“你要上哪儿去?”

“,往北去,我已经说过了。”

奥尔说:“有个人告诉过我,离这儿很近的地方有个官办的收容所。那是在什么地方?”

“啊,我想那儿一定住满了人。”

“是在什么地方呢?”

“从九十九号公路往南,过十三四英里,再朝东转弯,到青草镇。收容所就在那附近。可是我想那儿一定住满了人。”

“那个人说收容所里好得很。”

“不错,是好得很。把你当人看待,不像对狗那样。那儿也没警察。可是已经住满了人。”

汤姆说:“我真不懂那个警察为什么那么凶。好像他一心要找麻烦,好像他要故意惹人发火,引起纠纷似的。”

弗洛伊德说:“这儿的情况我不知道,可是在北边,我却认识一个干这差事的人,他是个好人。他告诉我说,那儿的警官们非把人抓去坐牢不可。警长领到的囚粮是每个犯人七角五分一天,但他只要花两角五分供犯人吃。他要是不抓到犯人,他就没赚头了。那个人说他一星期里没抓到一个人,警长就对他说,要是他再不抓几个人来,就要把他开除。今天这家伙的确像借故抓人。”

“我们还是得往别处走呢。”汤姆说,“再见,弗洛伊德。”

“再见!也许还能见到你们,但愿还能见面。”

“再见!”奥尔说。他们穿过昏暗的停宿场,向乔德家的帐篷走去。

煎着土豆的锅子在火上咝咝地响着,溅出油来。妈用一只汤匙翻动着那些厚厚的土豆片。爸抱着双膝坐在近旁。罗莎夏在油布篷底下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