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7/26页)

“哪怕全县只有一颗钉子,也正好让我们碰上了。”

“坏得厉害吗?”妈大声问道。

“不,不厉害,可是我们总得修一修。”

全家人接二连三地从卡车上爬下来。“戳穿了吗?”爸问道。随后他看见了那车胎,就不作声了。

汤姆把妈从车座上扶下来,从坐垫底下拿出那只装了补车胎材料的罐子。他摊开了一卷胶皮片,拿出胶浆管来,轻轻地挤一挤。“差不多干了,”他说,“也许还够用。好吧,奥尔,把后面两个车轮顶住,把车身撑起来。”

汤姆和奥尔一同认真地干开了。他们把石头顶在车轮后面,把起重架放在前轴底下,撬起车轮,使那破车胎不受车身的压力。他们把外胎取下来,找到了那个破洞,拿一块破布在汽油桶里蘸一蘸,把内胎上那个破洞周围擦干净。随后奥尔把内胎在膝头上绷紧,汤姆把胶浆管撕成两半,用他的小折刀把那一点点胶薄薄地敷在橡皮上。他细心地把胶浆刮匀。“现在让它干一干,我来割一块橡皮。”他把蓝色的补片割好,又把补片边上刮薄一点儿。奥尔把内胎绷紧,汤姆很细心地把补片贴了上去。“好了!现在把它拿到踏脚板上去,我拿锤子来敲一敲。”他小心地把那块补丁敲了一阵,又把内胎拉一拉,仔细看了看补片的边缘。“行了!粘得很牢呢。装上去,我们来打气吧,看来你那一块钱还保得住,妈。”

奥尔说:“我们要是有一个备用车胎就好了。汤姆,我们总得买一个备用车胎,装好轮圈,打足了气。那我们就可以在夜里换车轮了。”

“我们要是有钱买备用轮胎,那还不如买点儿咖啡和肋条肉吃吃呢。”汤姆说。

早晨汽车稀稀落落的,在公路上来来往往地开着,太阳光照得地面渐渐热起来,天色也越来越亮了。西南方吹来一阵阵的和风,发出叹息般的声音,大山谷两边的高山在烟雾中模糊隐约地耸立着。

汤姆正在给车胎打气的时候,从北面开来一辆小汽车,在公路的对面停住了。一个棕色面孔的人穿着一身淡灰色的便服,从车上下来,穿过公路往卡车这边走来了。他光着头,微微地笑着,牙齿让棕色的皮肤衬托得特别洁白。他在左手第三个手指上戴着一个很大的金质结婚戒指。他的胸前挂着一条细致的链子,那上面吊着一个金质小球。

“你好。”他愉快地说。

汤姆停住打气,抬起头来望了望。“你好。”

那个人用手指掠一掠他那又粗又短的灰白头发。“你们这些人要找工作吗?”

“当然要找,先生。哪个犄角儿都找遍了。”

“你们会摘桃子吗?”

“这种活我们还没干过。”爸说。

“我们什么活都能做,”汤姆连忙说,“不管有什么,我们都能摘。”

那个人抚弄着他那金质的小球。“喂,往北去四十英里光景,有很多活计,够你们干的。”

“我们很高兴去做,”汤姆说,“你告诉我们怎么走,我们快点儿赶去就是了。”

“好吧,你们往北走,先到皮克斯利,有三十五六英里的路程,到了那儿,就往东拐。再走六英里光景。随便找个人问问,胡珀农场在什么地方。你们到那边去找工作,多得很。”

“我们一定去。”

“你们知道另外还有人找工作吗?”

“当然有,”汤姆说,“前面那个青草镇的收容所里就有一大批人在找工作。”

“我要上那边去跑一趟。我们还可以用不少人。记住,先到皮克斯利,再往东拐,一直朝东就到胡珀农场了。”

“知道了。”汤姆说,“谢谢你,先生。我们找工作找得很急呢。”

“好吧。你们赶紧去好了。”他回到公路对面,爬上那辆小敞篷车,便开着往南走了。

汤姆使尽全身的劲打着气。“每人打二十下吧,”他嚷道,“一—二—三—四—”打到二十下,奥尔就把打气筒接了过去,后来爸和约翰伯伯也接着打了。车胎渐渐鼓起来,胀得很大,也很平滑。大家用气筒轮流打了三次。“把它放下来,看看怎样。”汤姆说。

奥尔把起重架卸掉,把汽车放平。“气是打足了,”他说,“也许打得太多了一点儿。”

他们把工具抛进卡车。“大家上车,我们要走了,”汤姆喊道,“我们终于找到工作了。”

妈又坐在当中。这回归奥尔开车了。

“开慢点儿吧。别烧坏了机器,奥尔。”

他们一路开去,穿过晨光照耀着的田野。山头上的雾散开了,那些山头清清楚楚地呈现出来,棕黄色中有一些深紫色的凹痕。卡车经过的时候,野鸽子从篱笆上一阵阵飞起来。奥尔不知不觉地加快了

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