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归属(第9/13页)
“怎么知道的?”
“她看到我们在前台接吻了。”
“嚯!”帕梅拉笑着惊呼,我忍不住露出微笑,兴奋地承认了恋情。“该死的,奥黛尔,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一手。她一定很喜欢你,换别人直接就被炒鱿鱼了。”
“帕梅拉,别说了。”
“啊,你也喜欢他。”
“别犯傻了。”
“好吧,好吧。”帕梅拉举起双手,手上的戒指闪闪发光,“我第一次见到比利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她说。我想,劳里和比利可是天差地别,但我什么都没说。“我整个人好像都不能呼吸了。”她说。
“我完全可以正常呼吸。”
她笑起来:“顽强小姐。说实话,奥黛尔,你真的不是一位隐姓埋名的非洲皇后吗?”
“我的家乡叫特多。”
“穿好内裤,不穿也好。”
“帕梅拉。”
“少来了,”她轻声道,“你们做了吗?”
“管好你自己的事。”
她得意地笑了:“那就是还没有。加油吧,奥黛尔。不然你不会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她从柜台下面摸出一个棕色的袋子放到我面前。“生日快乐。”她微笑着,黑色的眼线下闪着恶作剧的光芒。
我怀疑地看着它:“里面是什么?”
“看看吧,巴斯琴小姐。”
我翻开纸袋一角,里面是两排药片:“这些是?”
“没错,我多出来一些,想你应该会需要。”帕梅拉看着我的表情,她的自信动摇了,“你不一定要收下它们——”
“不,谢谢你,我收下了。”
帕梅拉露齿一笑。不同的人送不同的礼物传递友谊,对我而言着实有趣——奎克送了记事本,帕梅拉送了避孕药。过去几个星期,我一直在给帕梅拉推荐小说,向她表明我是什么样的人。帕梅拉的礼物则反映了她追求实用享乐主义,是追求享乐的实际做法。那个时期未婚女孩要拿到避孕药并不容易,没有医生会给你开处方。
“你怎么弄到这些的?”我问。
她眨眨眼:“我帮人打手枪啰。”
“不要胡说,到底怎么弄到的?”
“布鲁克咨询中心,”她缓和道,“一座金矿。”
我把它们塞进手袋里。“谢谢你,拉奇。”我说着,在帕梅拉前,跳下了斯凯尔顿的阶梯。不管怎么说——她是一个新世界的女性,送给了我一片自由。我应该更感恩的。
为了给我庆祝生日,劳里把我带到了他萨里的家中。格里出去了,他说,他想让我看看他的家。住到英国六年,我还未曾见过在特多大肆宣扬的英式田园风光。我准备好要见识那些矮木树篱、黄色地衣下的破损的埃莉诺十字碑、秋日压弯树枝的果实,乡村商店放在台阶上售卖的盒装鸡蛋。事实上,劳里家的房子跟我想象中的不相上下,我不禁想到,英国的乡村或许是我殖民教育里唯一真实的部分吧。
劳里的家是一座维多利亚风格的红砖农舍,坐落在一个叫鲍多克山脉的地方。房子有个相当幼稚朴素的名字,叫红屋。红屋的窗户油漆已经剥落,屋前有座茂盛的苹果园。那景象着实令人着迷。尽管他的母亲才去世不久,屋内却没什么女性的生活痕迹。想象中庄严而破损的晚礼服、染着烟草味的餐椅、墙上的巧克力盒涂鸦,散发着狗毛气息的旧野餐垫,这些都无从寻觅。或许她曾如同缄默的斯巴达克斯人那样在此生活,不然就是浑蛋格里已经把他死去的妻子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我坐在厨房里,劳里去泡茶了,我闭上双眼。要注意提防着他一点儿,你遇到这幅画并不是偶然,奥黛尔。我心中升起一股怒意,驱走了奎克的话语。她是想毁了我的这一切吗?
“给你,”劳里说着,递给我一个有缺口的蓝色杯子,“外面可爱又暖和,我们坐到花园里去吧?”
我跟着他,双手捧着杯子,沿着没有地毯的过道慢慢走着。
后面是一个霍奇森·伯内特式的缭乱的花园,疯长的灌木丛和盘根错节的李子树,薄荷从破陶罐中萌芽,野生三色紫罗兰开得正盛。长长的草坪尽头有个暖房,窗户上夹杂着泥渍和雨水的痕迹,几乎看不见里面的情景。谁在打理这个地方?也许是劳里,也许在很久以前,他曾在犁沟旁上上下下地忙碌过。
“你在这儿住了多久?”我问。
“我一直都住在这儿,时不时地。我们在伦敦也有一所公寓,但我母亲厌倦了城市生活,她更喜欢待在这里。”
“我能理解,这里很美。”
他叹了口气:“这里曾经很美。”
我们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听着黄昏中的画眉鸟鸣。“你期待里德之后的新发现吗?”我问。
他凝视着果园:“如果它真的是赃物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