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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克丽丝汀用干瘪的声音答道,“我不知道。”

哈罗德对此置若罔闻,在手稿的空白处做笔记。几分钟后,他抬起头,发现玛利亚·陈正盯着他。他嘴角肌肉下拉,露出一个微笑。“我不喜欢等那么久都没喝到第二杯酒。”他柔声道。

玛利亚·陈别过头,望着舷窗外的黑暗和机翼尾部闪烁的红色信号灯。

第二天一大早,托尼·哈罗德就驱车前往威利家。门卫老远就认出了他的车,在红色法拉利停下来之前就打开了门。

“早上好,查克。”

“早上好,哈罗德先生。我还不习惯这么早就在这儿见到你。”

“我也不习惯这么早来这儿。但我得查阅更多的商业文件。威利投了些新项目,我得把账目理清——尤其是一部叫《白色口水》的电影。”

“我看过那本畅销书。”

“这儿还有保安吗,查克?”

“有。至少在下个月的拍卖会之前都有。”

“马圭尔还在给你发工资吧?”

“是的。从物业收入里发。”

“好。回头见,查克。”

“回头见,哈罗德先生。”

他满意地踩下油门,加速沿着长长的车道开上去。清晨的阳光透过车道两边的白杨射下来,车厢内忽明忽暗。法拉利绕过正门前干涸的喷泉,停在西厢前。威利的办公室就在西厢。

比尔·波登的豪宅沐浴在晨光中,面积超过数英亩,就像是拉丁美洲小国的宫殿。通往院子的门开着,院子连接着门廊,门廊毗邻通风的房间,这些房间又通过铺着地砖的走廊连着别的房间。这里似乎是历经数代、不停扩建而成,而不是1938年的炎热夏天由一位不著名的电影大亨投资建成。这位大亨三年后在看样片时猝死。

哈罗德用钥匙打开门,进入西厢。透过百叶窗的光线在秘书办公室的地毯上投下一条条黄色的光带。房间十分整洁,打字机罩着罩子,桌面擦得一尘不染。哈罗德想起往日这里繁忙的电话铃声和办公室噪声,心里不由得一阵凄楚。威利的办公室就在会议室后的第三个房间。

哈罗德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写有密码的纸条,打开保险箱。他将带颜色标志的文件和折叠起来的资料放在威利宽大的白色办公桌的中央。他打开文件柜,叹了口气。看来他得工作一上午了。

三个小时后,桌面凌乱一片,哈罗德伸伸腰,打了个哈欠,坐在椅子上撑住桌子往后一推。威廉·波登的文件中没有什么会让俱乐部暴露的东西。唯一谈得上恼人的,只有个把赖债不还的人,以及过分追求电影院质量的人。哈罗德起身来到墙边练了练拳。阿迪达斯跑鞋让他感觉轻盈而敏捷。他穿着一件淡蓝色慢跑运动衣,腕部和膝部的拉链都敞开着。他饿了。他轻手轻脚沿着西厢的走廊进入一个有喷泉的院子,运动鞋踩在走廊的地砖上发出吱吱的声响。他穿过院子和一个有顶棚的阳台,通过南门进入厨房。那个阳台大得足以举办美国演员工会的大会了。厨房的冰箱里还有食物,他打开一瓶香槟,将蛋黄酱涂抹在一片法国面包上,这时他听到了一阵噪声。他拿着香槟瓶,穿过宽大的饭厅,进入客厅。

“嘿,你在干什么?”哈罗德大吼道。二十五英尺之外,一个男人正弓着身翻找放在架子上的录像带。男人飞快地站起身,上半身的影子落在角落里二十英尺宽的屏幕上。

“哦,是你啊。”哈罗德说。这家伙是威利的一个男宠。哈罗德和汤姆·马圭尔几天前将他赶跑了。他很年轻,一头金发,古铜色的皮肤堪称完美,世界上恐怕没几个人能拥有这种肤色。他只穿着毛边短裤和运动鞋,上半身肌肉隆起。发达的三角肌和胸肌表明他经常健身。哈罗德甚至怀疑,有人经常在他结实的肚子上碎石头。

“是我。”在哈罗德听来,这孩子的声更像是海军陆战队的训练官,而不是马里布海滩【54】的同性恋。“你想怎么样?”

哈罗德慵懒地叹了口气,喝了一大口香槟,然后擦了擦嘴。“赶紧滚,小子。你这是私闯民宅。”

金发帅哥噘嘴道:“谁说的?比尔是我的一个朋友。”

“呵呵。”

“我有权待在这儿。我珍视我们之间的关系。”

“放你娘的屁。”哈罗德说,“快滚,不然就把你扔出去。”

“谁来把我扔出去?”

“我。”哈罗德说。

“就你一个人?”男孩起身抖了抖胸肌。哈罗德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二头肌还是三头肌。他们就像是柏油帆布下的沙鼠。

“我,还有警察。”哈罗德说,走到组合式家具旁,拿起桌上的电话。

“没门儿。”男孩从哈罗德左手中夺走话筒,拔出了电话线。仿佛这样做还不够似的,他又骂骂咧咧地将连在墙上的十五英尺长的电话线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