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十 二 · 槐 西 杂 志 二(第36/43页)

,乃后失其符,为鬼所杀。明崇俨卒,剚刃陷胸,莫测所自。人亦谓役鬼太苦,鬼刺之也。恃术者终以术败,盖多有之。

刘香畹言:有僧善禁咒,为狐诱至旷野,千百为群,嗥叫搏噬。僧运金杵,击踣人形一老狐,乃溃围出。后遇于途,老狐投地膜拜,曰:“曩蒙不杀,深自忏悔。今愿皈依受五戒。”僧欲摩其顶,忽掷一物幂僧面,遁形而去。其物非帛非革,色如琥珀,粘若漆,牢不可脱。瞀闷不可忍,使人奋力揭去,则面皮尽剥,痛晕殆绝。后痂落,无复人状矣。又一游僧,榜门曰“驱狐”。亦有狐来诱,僧识为魅,摇铃诵梵咒,狐骇而逃。旬月后,有媪叩门,言家近墟墓,日为狐扰,乞往禁治。僧出小镜照之,灼然人也,因随往。媪导至堤畔,忽攫其书囊掷河中,符箓法物,尽随水去。妪亦奔匿秫田中,不可踪迹。方懊恼间,瓦砾飞击,面目俱败;幸赖梵咒自卫,狐不能近,狼狈而归。次日,即愧遁。久乃知妪即土人,其女与狐昵;因其女,赂以金,使盗其符耳。此皆术足以胜狐,卒为狐算。狐有策而僧无备,狐有党而僧无助也。况术不足胜而轻与妖物角乎!

注释

费长房:东汉时方士。据传学仙未成而辞归,能治病、差遣百鬼,有缩地术。因为丢失符箓被群鬼杀死。事见《后汉书·方术列传》。

明崇俨(646?—679):唐高宗时人。出身士族,却精通巫术、相术和医术,作为正谏大夫,论政事得失时喜欢假借鬼神之言,皇帝和皇后更是对其言听计从。《旧唐书》、《新唐书》均有记载。

译文

费长房能用符咒惩治各种鬼怪,结果后来符咒丢了,终于被鬼怪杀死。明崇俨死时,有刀插进胸膛,也不知凶器从何而来。有人说,他驱使鬼怪太刻薄,最后被鬼怪刺杀。依赖法术的人,最后败在法术上面,这样的情况很多。

刘香畹说:有个很擅长用符咒禁治鬼魅的僧人,被狐精骗到旷野的地方,成百上千的狐狸围着他又叫又咬。僧人挥舞金杵,打倒了一个化作人形的老狐狸,才突围逃出来。后来在路上遇到那只老狐狸,老狐狸跪在地上行礼,说:“感谢您以前没有杀我,我也觉得十分后悔。现在,我愿意皈依佛法,接受五戒。”僧人正想摸摩老狐的头顶为它受戒,老狐忽然抛出一样东西蒙在僧人脸上,隐形逃走了。这块东西不是丝绸,也不是皮革,颜色像琥珀,粘呼呼的像油漆,贴在脸上剥不下来。僧人看不见又透不过气,无法忍受,就请人用力把这层膜揭掉,结果连脸上皮肤都剥了下来,僧人痛得几乎昏死过去。后来脸上结痂脱落之后,僧人已经不像人样了。还有一个云游僧人,在门上张贴告示,自称“能够驱赶狐精”。也有狐精来引诱,被僧人识破,手摇铃铛,念动咒语,狐精吓得逃走了。一个月后,有个老妇人上门,说家住坟场附近,天天被狐狸骚扰,请僧人前去禁制惩治狐精。僧人拿出小镜子照了照老妇人,确实是人类,就跟随她前往。老妇人带着僧人走到堤岸边,突然抢过僧人的书袋丢到河里去,里面的符箓、施法的器具,全都顺水飘走了。老妇人逃到高粱地里躲了起来,再也找不到她。僧人正在懊恼,忽然有碎砖烂瓦砸过来,打得他头破血流;好在僧人还会念咒自卫,狐精不能靠近,狼狈地逃回来。第二天,就惭愧地悄悄走了。过了很久才知道老妇人是当地人,她的女儿和狐精相好;狐精就通过女儿收买老妇人,让她抢走僧人的符。这些人都是有法术可以战胜狐精的,最终却被狐精用计打败。因为狐精有计谋,僧人没有准备;狐精有同党,僧人没有帮手。何况,法术并不十分高明,却轻易和狐精对抗呢!

舅氏五占安公言:留福庄木匠某,从卜者问婚姻。卜者戏之曰:“去此西南百里,某地某甲今将死,其妻数合嫁汝。急往访求,可得也。”匠信之,至其地,宿村店中。遇一人,问:“某甲居何处?”其人问:“访之何为?”匠以实告。不虑此人即某甲也,闻之恚愤,掣佩刀欲刺之。匠逃入店后,逾垣遁。是人疑主人匿室内,欲入搜。主人不允,互相格斗,竟杀主人,论抵伏法。而匠之名姓里居,则均未及问也。后年馀,有妪同一男一妇过献县,云叔及寡嫂也。妪暴卒,无以敛,叔乃议嫁其嫂。嫂无计,亦曲从。匠尚未娶,众为媒合焉。后询其故夫,正某甲也。异哉!卜者不戏,匠不往;匠不往,无从与某甲斗;无从与某甲斗,则主人不死;主人不死,则某甲不论抵;某甲不论抵,此妇无由嫁此匠也。乃无故生波,卒辗转相牵,终成配偶,岂非数使然哉?又闻京师西四牌楼,有卜者日设肆于衢。雍正庚戌闰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