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伦玛丽·哈斯凯勒(第47/69页)
一枚宝石戒指,那是诗人的戒指。
他让我看了看他戴在手上的那枚戒指。那是我所见到的最美的东西……我仔细观看那枚戒指时,他说:
“有许多人送给我这种东西,在纽约和别的地方。两个月以来,我收到了七枚。他们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写,或者要求写什么。因为他们知道,一旦事情传开……”
他默不作声了,犹豫了……没有再说下去……我也没有催他说下去。
他写了大量作品,除了《巨人》和《疯子》,他还为《掘墓人》诗集写了两首诗。他谈到第一首诗,说掘墓人并不埋葬生活。他在第二首诗《焚香人呐》中说,他走向大海,遇到三个伟人:第一位颇具智慧;另一位唱着歌。他们用一种声调唱道:
“你知道吗?我是掘墓人!他们认为我心怀仇恨,只善破坏……可是,你若不破坏,如何建设呢?我们就像核桃,应被砸碎,因为宁静的大海是不能将人们从沉睡中唤醒的。”
致玛丽 1916年5月10日
亲爱的玛丽:
昨天,我写了两则寓言故事。我将之寄给你,供你研究、修改……同时也请你谈谈看法……这些天里,我一直把写作局限在阿拉伯语中。
我应该尽力在《疯人》里增加一些内容,但期能在今夏将之交给出版商。
录上两则故事:
(一)
家父的花园里有两只笼子:一只笼子里原来有头雄狮,是父亲的家仆从尼尼微沙漠带回来的;另一只笼子里有一只默不作声的家雀。
每天早晨,家雀总是与雄狮打招呼说:
“被囚的兄弟,早晨好!”
(二)
在圣殿的阴影下,我和我的朋友看见一个盲人独自坐在那里。
我的朋友对我说:“请看那位世间哲人。”
我离开我的朋友,走近那位哲人,问过安好,然后我们交谈起来。
片刻后,我说:
“恕我冒昧一问:你何时失明的呢?”
他说:
“我天生盲目。”
他双手交叉胸前,接着说:
“我是星相家……善观日月星辰!”
你看这两则故事中有毛病吗?或许这两则训诫微不足道,不值一谈?
玛丽,请你对我说实话。
哈利勒
致纪伯伦 1916年5月14日
亲爱的纪伯伦:
两则寓言故事极妙……
家雀是一颗活种子,而瞎星相家补全了那颗活种子……二者我都喜欢。
我仅为每段作简单修改:
“家父的花园里……其一关着一头雄狮,是父亲的家仆从尼尼微沙漠带回来的。”
原文中的“原来”和“笼子”两词多余了。
第二个故事中:“我的朋友对我说”,我建议删去“对我”二字。
还是在第二个故事里:“然后我们交谈起来”,我建议删去“然后”一词。
仅此而已,选择权始终在你手里。你征求我的意见,我发表了意见。也许我的意见是错误的。
近一段时间里,我读了《致寻死者之父的信》。
那本是一次打击。他自己死亡之前,他就是自己。死神没能改变他;如果确实是那样,那么,死神确乎为我们创造了奇迹。
“我自己”永远是“我自己”。这就是我读了那本书之后的感想。
如今,任何人都可以将自己看作是造就自己的小造物主……我们只能造就自己;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我们的内心表达能向我们揭示我们心灵中的某些时刻的情形,那些全是真实而生动的,都有可以感觉、触摸到的形式,也全都是记忆的具体体现。
记忆不就是我们理会作为和时间的源泉吗?
存在,运动,时间……这都是一般的联系……我要问:假若生命的全部不用世故的尺子来丈量,假若对于我们来说生命的周期和对地球来说的周期,只不过是我们的周期罢了,那么,生命也就只是细胞对于细胞的周期而已。
记忆力随着感性而增长,只要感性是我们成长形式的一种形式。
正像你说过的,我们生活的所有阶段将像一本书那样在我们面前展开。
体躯受囚禁的兄弟,愿你日子幸福!
玛丽
致玛丽 1916年5月16日
亲爱的玛丽:
你喜欢那两则故事,使我感到高兴。谢谢你的那两项建议。说老实话,那几个词是应该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