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把瘾就死(第12/41页)
“电影没劲。”
“人有劲呀,不是约好了一起看电影的嘛,怎么把人家一个人孤单单甩在那儿了——那多有感觉呀,一起坐在黑暗里看着感人的外国片子……”
“你别胡说八道的,我跟谁约好了?”我走到床头坐下拿起半导体找“美国之音”的新闻节目。
“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今天上班了吗?”
我低着头仔细调着旋钮。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我一仰身端着半导体躺在床上。
“你不理我是不是?行,你就等着瞧吧。”
她一扭身端着脸盆出门倒脏水,片刻回来给自己搞了点吃的,边吃边看电视,故意把音量开得吵人。
“你能不能把音量开得小点?还有邻居呢。”
“你不是不理我吗?别理我呀。”
“行,那咱就谁也别理谁。”我把半导体贴到耳朵上转身脸朝里。
“还他妈丈夫呢,还他妈爱我呢,连狗都不如。”她在一边骂骂咧咧地骂开了,“狗还知道主人唤一声就跑过来呢。”
“你嘴放干净点,你骂谁哪?”
“我就不干净,我就骂你。骂你个聋子,骂你个哑巴。什么东西?在外边跟人家一聊起来就没完,回家跟老婆就没话。不是个东西!心里不定憋着什么坏呢!想离婚就直说,别不好意思吞吞吐吐的……”
我手里的半导体被她一把夺走。她单腿跪在床上,一手按着我一手指着我居高临下地喝令。
“你理我,你理我!”
我一抬胳膊把她掀到一边,起身捡回半导体,对她说:“别碰我啊,小心伤着自个。”
“我就碰你了,看你敢怎么着我。还不让我碰你了,谁打得过谁还不一定呢。”
她披头散发张牙舞爪抡着王八拳跪着扑上来。
我一边抵挡,一边下床,警告她:“别来劲啊,给你脸了是不是?”
“谁给谁脸呀?给你脸了还差不多。”她追到地上。
我捉住她的两手,恳求她:“别闹了,好好呆会儿不行吗?”
“偏闹,就跟你闹!”她手被我捉着,脸直逼到我脸上张嘴就能咬着我。
我把她胳膊拧到背后,把她撅起来。
“你说你也打不过我……”
“你放开我,放开我!”她不屈地威胁我,接着叫了一声,“你把我拧疼了。”
“我放开你那你别闹了。”
她不吭声,我侧脸一瞧,她哭了,连忙松开手。
“你说你,非把自己弄哭了才算完。”
她站在那儿,眼泪成串地往下掉,一声没有。弯着嘴像一钩下弦月,伤心死了。
“行了行了,自己闹的还哭什么?”我摘下铁丝上晾的一条手巾递给她,“擦擦泪。”
她垂着手不接,我就亲自替她揩泪。她一把打掉手巾,扭过身冲墙站着。
“我这可是仁至义尽了,你别不识好歹。自己没事找事还有理了?”
我看她一眼,她泪如泉涌。
过了一会儿,我又看她一眼,她不哭了,站在那儿用手抠墙皮。
“你打算在那儿站一晚上啊?犯什么倔呀?你倔给谁看?你不睡我可睡了。”
我打了个呵欠,见她还是不动,就真脱衣服钻进了被窝,一边说:
“真舒服呀,还是被窝里舒服。就有人那么傻,喜欢站着,也没人罚她站。”
说完,我闭上眼睛蜷缩在被窝里。
再睁眼,她在擦脸擤鼻涕,接着就是换衣服换鞋。我噌地从被窝赤条条站起来,一步跳下床去直扑房门,她也撒腿往门口跑。
我先她一步按住门把手,接着把门锁死,把她从门口推开。
“你要干什么?”
她死盯着我,严肃地说:“你让我走。”然后拧身冲上来奋勇拉门。
我再次把她推开:“你无聊不无聊?”
“你让我走。”
“先说好你要去哪儿?”
她走到一边坐下,点点头说:“行,你就守着吧。”
“你打算闹一夜是不是?”
“没不让你睡,你去睡你的吧,瞧你困得那样儿。”
我一挪步,她就站起来,我只好又回到门口堵着。
“你到底打算上哪儿啊这么深更半夜的?”
“去死。”
“得了,又不是小孩,都这么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