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把瘾就死(第13/41页)

“你就等着瞧吧。”她扭脸冷笑,鼻子连哼两声。

我向杜梅求饶:“咱们有什么事明天说行吗?哪怕不过了,离婚,也等明天说。”

“躲开,我要上厕所去。”

“你就先憋会儿吧。”

“好吧。”她想了想说,“我不走了,明天再说。”她脱了高跟鞋换上拖鞋。

“把衣服也换了。”

她重新换上睡衣,走到床边坐下。

我离开门,爬上床钻回被窝:“何必呢你说,到底有多少是不可调和的敌我矛盾呢……”

我话没说完,只见她弯腰拎起高跟鞋离弦之箭似的冲向门口开了门锁一闪跑了。

我追到门口,已是鞭长莫及。

看到自己妻子穿着睡衣拎着高跟鞋光着两只脚丫弯腰沿着黑漆漆的走廊一溜烟地跑远,我心想:这叫什么事啊!

我怒不可遏,看看墙上的钟,已是夜里两点,又不能不去找。

我披上衣裳换了鞋,来到月光依稀的院子里,到处是树丛的重重黑影,四周鸦雀无声,只有一两只野猫在垃圾箱觅食,猫眼闪着幽光。

我走到院门口,问哨兵看到一个穿睡衣的女人出门没有。

哨兵说几分钟前有个女人出了门往北走了。我慌忙往北追到十字路口,四下灯火通明的马路上空空荡荡的不见人踪,只有一两辆载重卡车偶尔驶过。

我心情绝望,又站了会儿,不知该沿哪条路追下去。一个牧羊人赶着一群口外羊从东边过来,羊群挤挤挨挨咩咩叫着从我身边走过。该到吃涮羊肉的节令了,我带着这个念头,哆哆嗦嗦回了家。

躺在床上,我不住地胡思乱想,担了一会儿心,又发了一回狠,不知不觉竟也睡着了。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房门大开,大概是门没锁半夜被风吹开的。

我迷怔一下,想起昨晚发生的事,随即破口大骂。

我一边骂着一边起床洗漱,刷完牙我又接着骂,到科里去找杜梅。病房里正在开早饭,一群面黄肌瘦的病号围着餐车伸着搪瓷饭盒打粥。护士戴着大口罩,我也没认出是谁,她告诉我杜梅没来过。

我又到单身宿舍的楼上去找。贾玲出来说杜梅昨晚没来,接着她又问我出了什么事,怎么跑这儿来找她。我忍着气说这个小婊子昨天夜里跑了。她笑了说准是你把她气跑的。我气她?我向贾玲诉苦我就差喝她洗脚水了。贾玲说她还是爱你的,平时总夸你这好那好。我嘁了一声说当然我受之无愧。然后我们又一起分析她能跑哪儿去,我问贾玲她还有什么熟人在城里。贾玲问我给她姨妈家打电话了没有。我说没有。

贾玲陪我到科里找了部电话。我甚至不知道她姨妈家的电话号码,还是贾玲告诉了我。我拨通电话,杜梅表妹告诉我她在早晨刚进门。我让她叫杜梅接电话,表妹去了会儿回来说她不接。“我马上去。”说完放下电话。

“你说这叫什么事?”我冲贾玲发牢骚,“招谁惹谁了我?她过去跟别人也这样吗?”

“她除了跟你还跟过谁?”贾玲笑着推了我一把,“快去磕头请罪吧。要不要搓板?我那儿有块可以借你。”

“不必了,想必她姨家有暖气管子。”我走了几步又掉头回来,对贾玲说:“保密啊。”

“放心。”贾玲笑着离去,“我怎么那么爱传你们这些破事?”

我去杜梅姨家的路上,顺道拐到单位请了个假,说家里有点事,硬着头皮听了上司一通教诲:“年轻轻的可别叫家务缠住。要计划生育。别像处里的那些女同志,本来很有前途的,生了孩子就全完了,变得婆婆妈妈。”

杜梅的表妹给我开的门,把我堵在门廊里嘀咕半天,说她表姐正哭呢,让我进去别对她发火,表现好点。我唯唯诺诺答应着,堆出一脸笑进了屋。

杜梅的姨妈正在劝她,一见我进来便让开站到一边。杜梅哭得跟泪人儿似的,倒叫我动了些怜香惜玉之心。偏她穿得一身齐整,又叫我奇怪。

“走吧,回家吧。”我三步两步赶上去,涎着脸软语柔声地半蹲着手按着膝叫她。

“不回去!”她脸一扭,丧声丧气地说。“有本事你一辈子别理我。”

“走吧。”我动手拉她,背对着她姨妈什么的,瞪眼小声道:“别来劲啊!”

“你还跟我厉害?我就不回去。”她一甩手打在我脸上,打得我脸颊生疼,并吼,“少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