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把瘾就死(第39/41页)

“也怨我自己,那么仓促就同意和你结婚了。我太自信,太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了。”

“也算是遇人不淑吧。”

我们一起哈哈笑起来。杜梅也晃了一阵,定下神来盯着我认真地说:

“也有点身不由己。”

我没说话。

“哎,”她忽然高声,胳膊肘放到桌上,“你说咱们那算爱情吗?我指咱们好的那一段。”

“得算吧。”我还是那么说,“不过如此。”

“可我们老吵架。”她皱着眉头说,“我一想起我们在一起的事就净是怎么跟你吵架,别人也这样吗?”

“不知道别人什么样,可我们这个,尽管老吵,我觉得还是算!”我这次的语气十分肯定。

她迟疑地看我一眼,旋即眉开眼笑:“那我就觉得够本儿了。”

“过把瘾就死是吗?”

“过把瘾就死!”

我忽然感到这话说得不祥,忙岔开话道:“还有呢?还有什么要说的?”

她暧昧地瞟我一眼,脸上浮起一丝坏笑:“真希望我那一刀砍下去,不砍死,光让你残废。”

我要走了,一边穿大衣,一边酒气冲天地不断指着她唠叨:

“不许胡来,好好过你的,我要定期检查的。你要过得不好,我可不答应。”

她笑嘻嘻地说:“几天检查一次呀?”

“别嬉皮笑脸的,你必须对得起我。”我走到门口,又转回来,郑重地向她建议,“我做你最好的朋友好吗?”

“不要!”她正色道,“我不要你做我的朋友!”

“那就算了。”我穿好大衣,夹起要带走的一摞书,刚要开门,她在后面叫我,“等等。”

我转过身,她严肃地走上前,轻声说:“再抱我一次。”

那摞书噼里啪啦接二连三地掉在地上。

我搂住她的头,下巴贴在她毛茸茸的头发上,眼泪就一滴滴流下来了。

我和几个朋友去了趟南方。他们去谈生意,想带一桌牌,包吃包住包玩,我就作为“牌架子”去了。脸上的伤疤也可以冒充杀手,在交易现场起一种威慑作用。

我不打算在原单位混下去了,准备出来做生意,只是还没想好是先当马仔还是自己直接空手套狼。

潘佑军也准备和我一起干,出了上百个大胆的设想,其中我能记住的两个:一个是给陶然亭公园盖个顶,变成亚洲乃至全世界最大也是唯一的室内公园,当然这要吸收一部分外资;另一个是成立全国性病防治宣传基金会,一人捐一元钱全国就是10亿,刨去1亿铁公鸡,另外还可以下辖一些由从良妓女组成的福利工厂,专门生产供外贸出口的绣花枕头。

这期间我有过几次艳遇,都是些没文化的妇女,连她们自己也瞧不起自己,要是不上床连一句话都没有。几次艳遇都像是哑剧大师的表演。

我和我的那位女同学关系发展到了一定程度,也再也进行不下去了。她倒是位堪称文雅的妇女,相当知趣儿,也不乏幽默感。我们在很多方面很默契,偶尔也会出现一些柔情蜜意。只是有一次,她毫不唐突差不多是顺水推舟地随意问了我一句:“你爱我吗?”

我的反应之强烈事后令我自己也很吃惊,可以说是相当粗暴无礼,连起码的体面都未顾及。

我大声厉喝:“不!不爱!”

与其说她为我的回答所激怒,不如说我的反应令她畏惧。

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轻声道:“你也用不着使这么大劲回答呀。”

之后,她对我仍是一如既往,倒是我自己惭愧了,不肯再与她见面。

我想解释我的情感,但想来想去所有的缘由都是托辞,只能显得虚伪。

我几乎不太上街,城里发生的任何声势浩大或激动人心的事情,于我都是隔世之嚣。我的朋友都在城西郊区,离婚后,我的生活圈子也就局限在城西郊。

有时我也想到杜梅,独处时或看电视时思绪会突然飘落到她身上,过去我们共同生活的一些片断会有声有色极其生动地出现在我眼前,令我久久怅然。

有时去城东有约,乘车经过杜梅她们医院那条街,我也会不由想起她,不知能不能在街上熙攘的人群中发现她。

初春的一天夜里,我们去一个人家谈了点“事”回来,几个人挤在一辆微型车里,一边聊天一边沿着南三环路往西开。

当时已过12点,南三环又偏僻,马路上除了偶尔呼啸而过一辆车,人迹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