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把瘾就死(第41/41页)

那天夜里,我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激情。那种巨大的、澎湃的、无可比拟的、难以形容的、过去我从来不相信会发生在人类之间的激情!

这情感的力量击垮了我,摧毁了我,使我彻底崩溃了。我不要柔情,不要暖意,我只要一种锋利的、飞快的、重的东西把我切碎,剁成肉酱,让我痛入骨髓!

枪声回荡在山谷,在手枪的“啪啪”单响中夹杂着冲锋枪和机枪短促有力的阵阵点射。

我们在长辛店的一个军用靶场打枪。这儿的一个“八一”队射击教练是我们的一个朋友,他可以让我们免费过枪瘾。

我端着一支带瞄准镜的大口径比赛专用步枪,以标准的射击姿态斜步站着,飞快地毫不停顿地连连扣动板机,把一发发子弹射向二百米开外的靶心。

灼烫的弹壳像鲜虾一样活蹦乱跳地从枪膛里弹出,接二连三地跳在水泥地上铿然有声,团团打转。

靶子在远处的强烈阳光下承受着连连弹击,岿然不动。我闻到刺鼻的硝烟味儿。

一匣子弹打光后,我回身装子弹。我看到贾玲正在和另外几个军人在旁边隔间里戴着耳塞打手枪。

她眼角一瞟也看见了我,仍姿态不变地沉着放枪。她放完最后一枪拎着枪口仍在冒烟的手枪向我走来。

我坐在椅子上,把子弹一发一发压入枪膛。

她对我说:“杜梅不让我告诉你,但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你知道——她怀孕了。”

(原载《小说界》1992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