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你就不会迷路(第24/35页)
这个名字给童年的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为与街名相同。
她耸了耸肩。
“我感到很惊讶……我从来不会带一个孩子去饭店。”
她的语调很严肃,达拉加纳吃了一惊。
“你后来在圣勒拉弗莱又住了很长时间吗?”
“不……罗杰·文森特把房子卖了……你知道的,那房子是罗杰·文森特的。”
他一直认为房子是安妮·阿斯特朗的。在他小时候,她的名字和姓氏似乎连在一起:安妮阿斯特朗。
“我在那里差不多待了一年,是吗?”
他嗫嚅着问出这个问题,似乎害怕她不会回答。
“是的……一年……我也不知道了……你的母亲希望你呼吸一点乡间的空气……我觉得她是想摆脱你……”
“你怎么认识她的?”
“哦……通过朋友……那会儿我遇到的人太多了……”
达拉加纳非常清楚,关于圣勒拉弗莱那个时期的事情,她不会说得太多。他应该对自己保有的记忆感到满足,不多的,可怜的那点记忆,他甚至不能够确定,因为就在刚才,她告诉他,她从来不会带孩子去饭店。
“请原谅,我的小让……我几乎从不去想过去……”
她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
“那会儿,我有非常艰难的时刻……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克莱特?”
这个名字只是唤起他非常模糊的一点记忆,如同在墙面上倏然掠过的一道光影一般难以捉摸。
“克莱特……克莱特·洛朗……在圣勒拉弗莱,我的房间里有她的一张肖像画……她给画家做过模特儿……她是我少女时代的一个朋友……”
他想起了两扇窗之间的那幅画。一个年轻的女子,手撑在一张桌子上,掌心托着下巴。
“她在巴黎的一间旅馆里被杀了……一直没有查出凶手……她那时经常来圣勒拉弗莱……”
凌晨将近两点,安妮从巴黎回来,有好几次,他也曾经听到过走廊里传来笑声。这也就意味着她不是一个人。接着,房间的门关上了,呢喃声穿过墙壁传入他的耳中。有一天早上,他们还陪着这个克莱特·洛朗回巴黎,用的是安妮的车。她坐在前排,安妮旁边,他一个人坐在后排。他们和她一起在香榭丽舍大街散步,就是邮票市场那一带。他们在一个摊子前停了下来,克莱特·洛朗给他买了一小袋邮票,是埃及国王的肖像系列邮票,不同的色彩。正是从这一天,他开始集邮。他将一张张邮票排在集邮簿透明玻璃纸后面,而那本集邮簿,也许他就放在那个硬纸箱子里。他已经十年没有打开过这个箱子了。他无法离开这个箱子,但是丢了箱子的钥匙,他还是为之深深松了口气。
还有一天,他们也是和这个克莱特·洛朗一起,去了蒙莫朗西树林另一边的一个村子。安妮将他的车子停在一个小城堡前面,她对他解释说,这就是她们俩认识的寄宿学校,她和克莱特·洛朗。她们和他一起参观了寄宿学校,学校的校长陪着他们。教室和宿舍都空荡荡的。
“那么说来,你记不得克莱特了?”
“不……当然记得,”达拉加纳说,“你们是在寄宿学校认识的。”
她吃惊地望着他。
“你怎么知道的?”
“有天下午,你们带我去参观过那所寄宿学校。”
“你确定吗?我不记得有这回事。”
“是在蒙莫朗西树林的另一边。”
“我从来没有和克莱特一起带你到那儿去过……”
他不想反驳她。也许他会在医生题词送给他的那本书中找到答案,那本白色封面的,关于记忆的小书。
*
他们沿着拉内拉花园边上的小径往前走。因为夜晚,树木,还有一旁挽着他胳膊的安妮,达拉加纳觉得又回到了过去,与她一起在蒙莫朗西树林里散步。她将车子停在树林的十字路口,他们一直走到佛索布洛纳水塘。他还能记得那些地方的名字:夏纳和穆什两条街道的十字路口。拉布万特路口。有个地名让他感到害怕:孔代王子十字军。就在安妮为他注册就读、通常会在下午四点半来接他的那所学校里,老师讲过这位王子的故事,人们在圣勒城堡里发现他吊死在自己的卧室里,但是对于他死亡的确切原因,从来就没有人搞清楚过。老师叫他“孔代家族的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