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果姐妹(第12/25页)
实际上,我自己是不是可以结婚,然后过着普通的生活?
又或者截然相反?我仍然是离开姐姐无法独自活下去?或者,最坏的情形,我们两人彼此都是如此?
想得越多,就越觉得不幸,于是,我把这个念头抛开暂放一边。
这种事情,把它搁置起来最好。等哪一天它浮出水面了,就像打鼹鼠那样迎头痛击,或是,等到那时再作决定吧。只是,不要放走那个瞬间,那才是胜败的关键。
“小果,睡觉哭什么呢。”
这样来叫醒梦中哭泣的人,是最差劲的了。
在姐姐的摇晃中,我一边哭着,一边朦胧睁开双眼。姐姐的脸就在眼前,睡前喝了那么多酒,可皮肤却是那么光泽。恋爱中的人真好……我这样迷迷糊糊想着,跟她说:“我做了个活生生的梦,梦见我的初恋了。我都快把他给忘了。这样清清楚楚的梦,还是第一次呢。没什么好难过的,却哭起来了。”
“欲求不满吧?要不就是更年期综合征?”姐姐一本正经地说。
“我又不是你。更年期,我还早着呢。”
我有些火了,揉着眼睛坐起来。
“那是不是那个人出什么事了?你有时候直觉挺准的。联系他看看。”姐姐说。
“联系不上。”我说。
“那个叫松平的,他爸爸不是个冲浪还是什么来着的名人吗?在网上搜一下,一下子就出来了。”
“是吗?”
“是的。小果你呀,真是个糊涂虫。”
姐姐笑起来。我也笑了。
实际上,我早想到了检索。
这也并不奇怪。看我们家正中间像神龛一样摆在那里的那台硕大的Mac电脑,高级的硬盘旁边还有外置硬盘,甚至还装备了Time Capsule无线硬盘。
我自己也常常对一些记忆模糊的画家的名字,或是想去的店铺、城市的相关信息进行检索。
不能光躲在家中,除了做饭、工作,网络也是我的好伴侣。
可我并不想去检索他父亲或是他的名字。
姐姐她在那种事情上是很现实的,而我,只想把自己的泪水珍藏在自己心里。
检索出来了,那些丰富的泪水就都会蒸发掉了。而我喜欢把那些泪水一滴一滴慢慢收藏起来,等待它们聚积成美丽的湖泊。
就像日暮时分走在街头。
车站前有名的甜品店前,回家途中想买点甜点的人们也照例喜滋滋地排起了队;市场上的鱼到了最后的清仓甩卖阶段,回家的氛围像雾气一样笼罩着大家。抬头望去,每座高楼都是方方正正的白色,透着灯光;每家的房间里都晃动着人影。在某处的某个窗户里,那个他,那个昔日好友的他,也一定同样沐浴在这慵懒的时光中,匆匆奔赴夜晚。希望能一切都好。这样想着,就像有什么透明而细腻的东西滴落在心中。如果明白了真相,这小小的光辉就会简单地消失而去。要把它们好好收集起来,必须目不转睛,时刻做好准备才行。
我不太善于用言辞表达内心所想,勉强才能把其中一部分说给姐姐听。要不是姐姐帮我把它们编辑改写下来,怕是等我死了,我的许多想法都会随我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不过,有时我觉得那样才是最高的奢求。
我常常在想那些既不出书,又不上电视,不也爱向人宣扬自己的信念、所作所为,就那样死去的伟大的人物。他们的内心就像是湖水般澄清,而后悄无声息地美丽地死去。生时的辛勤劳作,换得上苍平静的拥抱。满是皱纹伤痕的手,疲惫干瘪的身体,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像那美丽枯萎的植物,不遗留下任何污秽。
如果想要那般悄然消失的话,要使之变为现实,就一定要在心里收集下这纯净的水滴。一点点的,好好珍藏。
“不要紧的。就算他现在变成了大街上常见的好色大叔,说不定那样反而安心了呢。对了,我刚才把剩下的参鸡汤喝了,比昨天在店里吃的味道还好呢。”姐姐微笑着。
“我男朋友说首尔的参鸡汤更好喝,要带我去。我去是不去呢?你也去吧。”
“去首尔?我会妨碍你们的吧?”我说。
“不会的。我还不想和他同住一屋,所以根本不要紧的。”姐姐一脸认真地说。
“另外,他也不是那种一心只想着做爱的人,你能一块去,说不定他还会高兴呢。像这样,精神恋爱的感觉很好啊。”
我对姐姐恋爱上的事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这种时候,她是不会说谎的。
“还是不去了,你们两个人去吧。”我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