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果姐妹(第13/25页)
要去的话,还是等这段蛰伏期过后,自己尝试着一个人去吧。或者等姐姐去过几次韩国后熟了,我们两人一起去。我想去坐坐那儿的地铁,去散散步。我想姐姐她那个人一定会发现几家好的美容、按摩之类的店铺。护照得去更新了。我正为自己能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高兴时,听到姐姐说:“你现在是不是在想,等我对那里熟了,我们两个一起来个美食与美容之旅?”
“你怎么知道?”我问。
“你脸上写着呢。”姐姐回答。
“那样还早着呢。你说的没错,那你就去打探一下哪家店的参鸡汤好喝,然后再带我去。正如你所说的,我也觉得等天气暖和了,自己要多出去活动活动。”我说。
“知道了。我会好好打探打探的。”姐姐又说,“可能这个月就去。”
说完,她把发带在额头使劲一勒,在电脑前的椅子上坐下,开始工作。
工作状态中的姐姐的后背,不禁让我想起了父亲。她肩膀也是微微上耸,像极了父亲。这让我甜蜜地回忆起已和我们融为一体的父母的影像。
也想起了我们四个人居住的那两间小屋。父母喜欢小树林,总是有事没事就带着我们去附近的那个大公园里野餐。
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没有钱去饭店吧。
那么穷,却生了两个孩子,真拿他们没办法。
可他们却总是那么乐观,就像是童话或民间故事里的人物。
或许也是因此,直到现在我还是比较喜欢质朴的人。
天气很冷了,我们也还常在外面野餐。父亲常常说:“在外面吃饭团、煎蛋特别香。不管天冷还是天热,在外面就好吃。”
那时的保温瓶性能不像现在这么好,不能够长时间保温,茶稍稍有些凉了,我们却喝得津津有味。在寒冷的空气中喝着的温温的茶水有种奇特的味道。在林间的话,会夹杂有树木还有干燥的土壤的气息,因而给茶增添了那么多的味道。
我常常背靠着母亲,眺望树枝与树枝之间的天空。
鸟儿就像盖在天空的邮戳,点点飞去。
我心里想着: 那么远的地方也会有风啊。
姐姐总是一个人闷头爬树,父亲怕她摔下来,则站在树下。
时间总是这样一成不变地在无声中慢慢过去,天黑了或是冷了,母亲就会拍拍裙子上的土,站起身说:“该回去了。”这样宣告结束。肚子饱饱、身体有些发凉的我们踏上了归途。那时,总觉得世上再没有比那条路更平凡、更无趣的了,可现在,我却觉得它是那么珍贵,价值何止百万。
我想,无论是谁,都会希望能够与孩提时代的自己见上一面吧,哪怕只有片刻。
见面后会是怎样的心情呢?是羡慕,还是伤感?正如同热恋中的人,在感情最热烈的时候,越是觉得“将来难免伤心,所以要珍惜现在”,反而越背离了自己的原意。正是因此,我觉得对于我们来说只有现在。现在,我很幸福,看着窗外的天空可以流泪,就这么简单,什么也不需要。能躲在屋子里品味自己的幸福,这是多么难得的境况。
尽管如此,我却还是想回到那段日子,希望能和家人一起走在昏暗的野餐之后的归途,哪怕一天也好。
我花了太长太长的时间才能从丧亲之痛中重新站立起来。
也如同这次,经过这么长时间才能面对爷爷的离世。也有像姐姐那种拼命干这干那来排解伤痛的人,可我却是只能静静待着。
我也觉得很对不起我那当医生的姨父和姨妈他们。
那场纠葛过后,跟他们几乎再没有了联系。
姐姐离家出走后,思念姐姐、整日愁眉苦脸的我,就像被软禁的人那般绝望,把肾也搞坏了,搞得家里闹鬼,弄得一团糟。对于这样的我,姨父姨妈他们也一定心情沉重郁闷吧。
要是现在的话,能阳光些,那么他们的态度也会有所不同吧……作为他们来说,本着慈善之心收养了我们,真心想我们能给他们找个养女婿作为报答。不但他们的愿望破灭了,还被当成敌人那样离家出走,他们在亲戚面前一定颜面扫地,很是苦恼吧。真是对不起他们。
这世上一定也有姐妹与我们有不同的价值观,会高高兴兴地去相亲,开开心心地接受这种人生。要是我们不是橡果姐妹,而是喜欢钱、喜欢娱乐的姐妹就好了。
为什么不能和他们至少做到平静地分手,让他们想起我时心里有些许愉悦呢?
可每每我这样想时,总是已时过境迁。
我人生的步伐总是那么缓慢,跟不上时间的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