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八年四月六日(第34/35页)
“行了,”我说,“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当然我不是特意要惹您生气的。”
“你也很难惹我生气了,我已经受遍了世上所有的酸甜苦辣了。”
“我肯定不是故意的啦,”我说,“不是故意的。”
“我就希望至少你不对我耍这个把戏。”她说。
“当然不会啊,”我说,“她的性格简直和他们俩如出一辙,这毫无意外。”
“我实在忍受不了了。”她说。
“您就别老想着这个了。”我说,“她还在为了晚上出去玩这事跟您闹腾吗?”
“不是的。我要她懂得,现在不让她出去玩全是为了她自己好呀,她总有一天会感激我的。她的课本都带着呢,我把她锁在屋子里,她就在里面读书。好几个夜里,到了十一点钟我看见灯还没熄灭呢。”
“您怎么就知道她是在刻苦读书呢?”我说。
“就她一个人锁在屋子里,除了认真看书我还真不知道能干什么了,”她说,“她又不看杂书。”
“没错,她不看,”我说,“她到底在里面干吗您可就不得而知了。只能祈求上苍保佑了。”但是这些大实话说出口又是何必呢。只能惹得她又扑在我身上号啕大哭而已。
我听见她上楼了。然后她喊昆汀,昆汀在门里面答应了一句“什么事啊”,母亲说:“晚安。”然后我听见钥匙在锁眼里转动的声音。接着母亲就回到了她自己屋里。
我抽完了雪茄上楼,昆汀屋里的灯还没熄灭。我看见那个没插钥匙的锁眼,我听不见任何一丝动静。她学习的时候还真是安静啊。或者她在学校里也是这么用功的吧。我向母亲道了一声晚安就进了自己屋里,我取出了箱子,又清点了一遍数目。我听见那位“美国第一号大太监”鼾声雷动,就像是通宵开工的锯木厂。我曾经在书上读到过,有些男人为了说话能细声细气得像个女人,就让人给自己做一个手术。不过大概班从头到尾也没意识到他已经被动过手术了吧。我寻思着他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吗吧,当然也不懂为什么伯吉斯先生要用篱笆桩子把自己敲晕了。并且如果等他麻药劲儿还没过去就把他送到杰克逊家去,我敢打赌他压根儿就察觉不到自己被挪了个地方。但是康普生家族的人是不会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的。哪怕是比这个还复杂很多的办法他们也瞧不上眼。非要等到他破门而出,在大街上紧追着一个小姑娘不放,还要她爸爸亲眼目睹这个场面,那他们才肯想办法解决问题。哼,我一早就预言了,他们舍不得动刀子,动手太晚,而收手又太早。就我的观点来看,起码还有两个大傻子应该做这个手术,其中一个就在方圆一里地之内。但是就算动了手术,问题也还是存在。我一早就预言过了,婊子就永远都是婊子。只要给我二十四个钟头大权在握,我就能让那些该死的指手画脚的犹太佬们从此永远闭嘴。我并不是想大开杀戒,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只能用来对付那些古灵精怪的赌棍们。我只需要一个公平的机会,我就能把属于我的钱全都赚回来。等我赚得盆满钵满了,就把整条比尔大街和精神病院全都搬到我家,那两位就直接睡我的床,另一位就直接坐在我餐桌的椅子上大饱口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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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班、班吉均是班吉明的简称。
(2) 指小昆汀。
(3) 指拉斯特与班吉。
(4) Old Home Week:美国的风俗,碰到喜事,就邀请原来住在一起的亲友来欢庆一个礼拜。
(5) 杰弗逊镇子上的一家人,戏班子的帐篷就搭建在他家门口的空地上。
(6) 杂货铺的老板,杰生的东家。
(7) 这是发给凯蒂的电报,Q是指小昆汀。
(8) 一个当地做棉花投机生意的人。
(9) 常待在电报局的闲人。
(10) 杰生的情妇,住在孟菲斯。
(11) 田纳西州著名的大学。
(12) 杰生想到母亲提起莫里,思绪转到莫里舅舅,又转到1912年父亲出殡的场景,因为当时莫里舅舅也在。
(13) 莫里舅舅是个酒鬼,经常从酒柜拿酒喝。
(14) 昆汀于1910年自杀,康普生先生死于1912年。
(15) 那时候的人们经常在酒后咀嚼丁香梗去除酒气。
(16) 这里的他指的是康普生先生。
(17) 给精神病病人穿的限制自由活动的衣服。
(18) 康普生先生认为世界上的生物不停地在退化中。
(19) 这句话让杰生的思绪从接回小昆汀那天转移到康普生先生出殡那天。
(20) 回到“当前”。
(21) 康普生先生出殡那天。
(22) 指她丈夫原来答应过杰生给他在银行找个工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