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上火线以前(第25/78页)

奥地利,你高贵的皇室,

四处飘扬啊,你的旗帜!

你的旗帜骄傲地高高飘扬,

奥地利呀,你福寿绵长!

最后的礼物是花盆里一株白色的风信子花。

冯·波参汉伯爵夫人在打开这一切放到床上时,早已感动得泪流满面。几个饥饿的逃避兵役者则早已感动得馋涎直滴。伯爵夫人的女伴给帅克背后塞好草垫,也哭了起来。好一会儿坟墓似的沉默。那沉默突然被帅克的话语打断了。帅克合拢双手,祈祷起来: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您的名字受到崇敬。您的王国来到……请原谅,夫人,我弄错了。我想说的是:啊,我们在天上的父,为我们祝福这些礼物,由于夫人的厚恩,愿我们能够享用。阿门!”

话一说完他便从床上抓起一只鸡,在格林什坦医生骇然的目光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啊呀,他刺得多么开心,可怜的斯兵!”老伯爵夫人一肚子高兴,对格林什坦医生悄悄地说。“他肯定已经康复,可以丧前线了。我的礼物对他有责么大的帮组,我增斯非苍高兴。”

然后她来到一张张的病床前,散发了香烟和奶油巧克力。当回头来到帅克身边时她又抚摩着他的头发,用德语说道:“上帝保佑你们每一个人!”然后便带了她的全部随从出门去了。

格林什坦医生送伯爵夫人出了门,还没来得及从楼下上来,帅克早已把鸡分光了。大家吞吃得如此之快,格林什坦医生只看到一大堆啃得精光的骨头,仿佛那群鸡是活生生掉进了兀鹰窝里,而它们那被啃光的骨头又叫太阳照射了好几个月。

军用甜酒和三瓶葡萄酒也已失踪。几包巧克力和那箱饼干同样进了病人的肚子。有人甚至喝掉了跟修指甲的工具放在一起的指甲油,吃掉了跟牙刷放在一起的牙膏。

格林什坦医生回来后恢复了好战的姿态,发表了一通长篇演说。客人走后他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可是被啃光的鸡骨头印证了他的信念:这些家伙无可救药。

“当兵的,”他突然吼道,“你们只要还有一点头脑,对那些东西就会连碰都不碰的。你们只会对自己说:‘我们要是吃了这些,医生就不会相信我们有重病在身了。’现在你们自己向我证明了你们对我的一片苦心并不领情。我在给你们洗胃、灌肠,让你们厉行节食,可你们却把胃塞了个满满实在。你们是在找胃黏膜炎害吧?你们太荒谬了。不等你们的胃开始消化这一切,我就要把它们给通通洗出来,叫你们到死那一天也能记住,而且告诉你们的子子孙孙你们曾经囫囵吞吃过鸡肉,也曾用其他美味塞满了肚子,可它们没有在肚里停留十五分钟,因为它们立即热乎乎地被灌了出来。现在,一个一个出来吧,我要叫你们别忘了,我不是你们所想像的他妈的傻瓜,我比你们全加到一起还要聪明那么一点点儿。还有,我得通知你们,我明天就会派个委员会来,因为你们在这里蘑菇得太久。你们既然能像刚才那样,在五分钟之内把那么多东西吞下去,塞满肚子,你们就谁都没有害病,什么病都没有害。出列!一,二,三!”

轮到帅克,格林什坦医生打量了他一眼。那天那神秘的访问促使他提出了一个问题:“你认识伯爵夫人吗?”

“她是我后娘,”帅克心平气和地回答。“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现在又找到我了……”

格林什坦医生干脆地说:“回头再给帅克灌一次肠。”

晚上,忧伤笼罩着每一张病床。几个小时以前他们肚子里曾经有过各种美味的好吃东西,可现在他们只有寡淡的茶和一片面包了。

窗户前传来了二十一床的声音:“我喜欢炸鸡超过烤鸡,你们知道吗,诸位老兄?”

有人在咆哮:“给他裹湿被单治一治。”但是经过了这次不成功的宴会,大家都衰弱不堪,再没有谁愿意动弹了。

格林什坦医生说话算话,第二天早上就有几位军医从那有名的委员会来了。

他们从一排排床前庄严地走过时二话不说,只是说,“伸出舌头!”

帅克把舌头伸得老长,脸上露出傻呵呵的微笑,舌头伸得眼睛都大了。

“启禀长官,我舌头不能再伸了。”

这在帅克跟委员会之间引起了一番争论。帅克坚持说他作这样的解释是因为怕长官们以为他不愿让他们看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