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在前线(第47/78页)
于是出现了“皇家与王室军官甜点”,“皇家与王室军士甜点”和“皇家与王室士兵甜点”。
莱妲河上的布鲁克灯火辉煌。而在桥的对岸闪耀着的则是季拉丽西达、西斯莱妲尼亚和德兰士莱妲尼亚〔50〕的灯光。布鲁克和季拉丽西达这两个匈牙利和奥地利的城市都有吉卜赛人的乐队演奏。咖啡馆饭店的窗户灯光明亮,人们在欢饮歌唱。当地的市民和官员带了妻子和成年的女儿到那里去玩,于是莱妲河上的布鲁克和季拉丽西达就只是个巨大的妓院了。
晚上,帅克在军营里一间军官小屋里等着路卡什中尉。那天晚上中尉到戏院去了,还没回来。帅克已经给他铺好床,坐在床上。温佐少校的勤务兵坐在对面的桌子上。
温佐少校在特里纳和塞尔维亚暴露了自己彻底的无能,已经回到团队。据说他在自己还有半营人在河对岸时就下令拆卸和毁坏了浮桥。现在他被分配来负责季拉丽西达的步枪靶场,兼管伙食。军官们说他现在可以大捞一把了。路卡什中尉和温佐少校的房间在同一条走道上。
温佐少校的勤务兵米库拉谢克是个小个儿,大麻子。他摇晃着两腿说:“我想不出那老王八蛋干吗还没回来。这么大一夜我真不知道那老不死的到哪儿鬼混去了。如果他只给了我他自己房间的钥匙的话,我早就上床喝上几口酒睡了。他的酒多得像海呢。”
“他们说他偷卖了不少,”帅克说,悠悠然抽着主人的烟,因为中尉不准他在屋里抽烟。“可是他那酒从什么地方来的,你一定知道吧?”
“我到他派我去的地方,”米库拉谢克小声说。“我从他那儿拿到文件就去给医院提货,把东西送到他家去。”
“要是他命令你去抢团部的钱柜,”帅克问,“你也抢吗?你背后骂他,到了他面前你却像白杨树叶子一样发抖。”
米库拉谢克眨巴着小眼睛:“那我就得多想想了。”
“没有什么好想的,你这个傻瓜!”帅克对他大叫,但是他突然住了嘴,因为门开了,路卡什中尉进来了。一眼就能看出,他醉了,因为军帽帽檐向后扣着。
米库拉谢克吓坏了,忘记了从桌子上跳下来,也忘记了头上没戴帽子。
“启禀长官,一切正常。”帅克宣布,按照一切条例表现出确切的军人风度,只是嘴上还叼着枝香烟。
不过这一点路卡什中尉并没有注意,倒是一直走到米库拉谢克面前。米库拉谢克瞪大眼睛望着他每一个动作,继续坐在桌子上行着礼。
“我是路卡什中尉,”中尉说着以略带趔趄的步伐向米库拉谢克走去。“你叫什么名字?”
米库拉谢克没有出声。路卡什中尉给自己拉来一张椅子,放到米库拉谢克面前坐下,抬头望着米库拉谢克说:“帅克,从箱子里把我的军用手枪拿来。”
帅克去箱子里找枪,米库拉谢克不出声地恐怖地望着中尉。如果他此刻意识到自己还坐在桌子上,怕是会更慌张的,因为这时他的腿已经碰到坐下来的中尉的膝盖。
“嗨,你叫什么名字,当兵的?”中尉对米库拉谢克叫道。
但是那勤务兵不肯回答。他后来解释说,路卡什中尉的突然出现使他爆发了一阵瘫痪。他想跳下来,却做不到;想回答,也做不到;他想不再行礼,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到。
“启禀长官,”帅克插嘴道,“枪里没有子弹。”
“那就上好子弹,帅克。”
“启禀长官,我们一粒子弹也没有了,而且也没有办法把他从桌子上打下来。能允许我说一句么,长官?他是米库拉谢克,温佐少校的勤务兵。他一见到军官先生总是失去说话能力。他太害羞,不敢说话。告诉你吧,这人纯粹是个胆小鬼,耳朵后头至今还冒汗。温佐少校到城里任何地方总是把他赶到走道里去的。他只好在军营里一个勤务兵一个勤务兵地串门,可怜巴巴地乱走。他是有理由害怕的,这你很明白。但是事实上,你知道,他并没有干什么坏事。”
帅克呸地吐了一口痰,从他说话的口气和他谈到米库拉谢克时的中立态度,我们就可以推测出:他完全瞧不起温佐少校这勤务兵的胆小怕事和没军人气派的样子。
“要是你允许的话,我可以嗅他一嗅。”
米库拉谢克继续坐在桌子上傻呵呵地望着中尉,帅克把他从桌上拉了下来,让他站住,嗅了嗅他的裤子。
“还没有,”他肯定,“但是快开始了。要我把他扔出去吗?”
“扔他出去,帅克!”
帅克把发抖的米库拉谢克拉到走廊里,在他背后关上门,说道:“好了,你这个愚蠢的王八蛋。我可是救了你的命了。温佐少校回来你得给我拿瓶酒来,而且不准声张,明白吗?我不是开玩笑的。说实话,我真救了你的命。我那位中尉喝迷糊了可真不是好玩的。只有我才能对付得了,别人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