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光辉的败绩(第24/77页)
“我只担心,”巴龙全身发抖说,“因为意大利的事,配给还要减少。”
范涅克想了一会儿,一本正经地说:“这是很可能的,因为现在胜利会来得更晚了。”
“现在我们需要再出一位拉杰茨吉元帅,”帅克说。“他对意大利农村略知一二,又很了解它的防守弱点,知道什么地方该猛攻,从哪个方面进攻。请注意,要攻进一个地方并不难,那是谁也办得到的,可是,要能撤出来,却得靠真正的军事谋略。一个人冲进了一个地方,就得对周围出现的每一个迹象都心中有数,才不至于突然遭到夹击——那就叫做灾难。有一次我在家——就在我原来住的那座房子里,他们在阁楼里抓住一个小偷。那王八蛋进去时注意到有建筑工在修理通风管道。他挣脱了抓他的人,再打倒了看门的女人,就顺着梯子钻进了通风管道,可他进了那里,却根本出不来了。不过,拉杰茨吉大爹却是无论对哪条小路都了如指掌的,谁也抓不住他,无论在什么地方。有一本书就是完全写那位将军的:他是怎么样从圣塔—露奇亚逃掉了,而意大利人也同样逃掉了,他是怎么样到第二天才意识到自己实际上打了胜仗——那天他一个意大利人也看不见,连用望远镜也看不见,这才回来占领了已被放弃的圣塔—露奇亚,以后还晋升了元帅。”
“对,意大利是个好国家,肯定好!”于莱达说,“我曾经去过威尼斯,我知道意大利人把谁都叫做猪,他只要一生气,每个人都变成了泊尔科玛勒德托〔22〕。在他眼里就连教皇也是个泊尔科〔23〕。甚至玛东娜米亚〔24〕也是泊尔科,帕琶〔25〕也是泊尔科。”
可是范涅克倒相反,说了意大利许多好话。他那家开在克拉路比的药店也制造柠檬汁,用的就是腐烂的柠檬。他总是从意大利买最便宜、最烂的柠檬。而现在,这就意味着不能再从意大利运柠檬到克拉路比了。跟意大利的战争无疑会引起各种不同的意外,因为奥地利总会有报复的打算。
“‘有报复打算’,说来倒容易,”帅克笑了笑说,“有人有了报复的打算,可最后付账的倒是他找来给他当枪使的人。多年前我住在维诺赫拉笛时,有座楼的看门人住在那楼的底层。他也给一个银行小职员包伙食。有一回那职员在克拉麦流斯街一家酒店跟一位先生吵起架来。那位先生在维诺赫拉笛开了一家尿样分析诊所。那人除了尿样分析所,从不想别的,也不说别的。任何时候他都随身带着装尿样的小试管,老把试管塞到别人鼻子下面,劝他们撒尿,分析尿样,因为人和家庭的幸福全靠这尿样。而且价钱很便宜,只要六克朗。上酒店的人,还有酒店老板和老板娘,全都给分析过尿样,只有那位小职员拒绝了,尽管那先生不断跟随他进厕所,见他一出来就着急地告诉他,‘斯克柯伏斯基先生,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你的尿总不放心。你最好在试管里撒泡尿,否则怕会来不及了。’他终于说服他撒了一泡。那小职员花了六克朗,而那位先生却借此让他吃了苦——这苦他让酒店的人都吃过,连老板也不例外,而且把老板的生意毁了。因为他每次提出的分析书都包含一个报告,说是情况十分严重。有了那种情况人只能喝水,不能喝别的,还不能抽烟,不能讨老婆,只能吃蔬菜。因此那小职员,就像所有的人一样,对他非常窝火。他找那看门人给他报仇,因为他知道那人非常难缠。于是有一天他告诉那搞尿样分析的人,说是看门人身子不舒服已经很久了,要他第二天七点钟去检查他的尿样。那人去了,看门人还在睡觉。那人叫醒了他,对他友好地说:‘我向你致敬,马列克先生,祝你早安。我这儿给你准备了一根试管,劳驾往里面尿一点尿,我收六个克朗。’那一架吵得可厉害!看门人只穿了一条裤衩就从床上跳起来,抓住了那人的喉咙,对着柜橱搡了过去,把他卡进了柜橱,随即又把他拽了出来,拿起一根鞭子,只穿裤衩就赶着他在谢拉可佛思卡街上飞跑。那人叫喊得像给踩了尾巴的狗。到了哈伏里采克大道,那人跳上了电车,看门人却给警察挡住了。他跟警察打了起来,因为他只穿了条裤衩,啥都露了出来,他们就把他扔上了关酒疯子的车,带进了警察局。他在车上像公牛一样乱吼:‘你们这些王八蛋,要想分析我的尿样,我得教训你。’他给判了六个月监禁,罪名是在公众场合实施暴力和侮辱警察。宣判时他又进一步犯了藐视法庭罪,很可能直到现在还关在班房里。我为什么说有人想进行报复,最后付账的往往是清白无辜的人呢?原因就在这里。”